第10章
阿兰在山坡上焦急寻找,终于发现了正在攀爬的二人,她大喊着抛下绳子,拉他们重新回到山上。
三人灰头土脸回到府衙时,吓得金乌一惊一乍!
“少将军,您受伤了?”他左顾右盼,又见王悠悠脖子淤青,继续大呼小叫,“少夫人也受伤了?”最后看向阿兰,刚要喊,发现她好像没有受伤。
“呃……”
阿兰横了他一眼,拥着小姐回了后院。
安京墨摘下佩剑扔给他,走到书房交待道:“准备笔墨,我要写信给魏王。”
金乌赶紧吩咐人去请大夫,然后快速关好门,急切问道:“秦将军呢?其他人呢?”
安京墨疲惫地坐下,干脆道:“死了。”
“……”金乌眨了眨眼,发自肺腑的佩服眼前的少将军。年少有为,丰神俊逸,想干掉谁就能干掉谁,秦将军多凶狠一人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安京墨看金乌的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明日你亲自跑一趟梁州,将信件送到魏王手上。”
金乌连忙应声,“秦将军留在城里的兵……”
“让魏王定夺。或许,派周将军来接手也说不定。”安京墨沉思,秦将军的死算意外。信中的话写的半真半假,真的是:秦将军为寻找金矿出了意外。假的是,鼓山中没发现金矿,实属荒山危险。
翌日一早,金乌怀揣信件护送着三车珠宝赶去梁州。秦将军一死,王家库房里的金银珠宝全部被装车进献给魏王。
“我家的东西,他送的倒是大方。”王悠悠望着满载而去的马车,心有不满道。
阿兰叹息:“权当是护送小姐进京的报酬吧。”
“走吧,去开粮仓。”王悠悠紧了紧衣领盖住脖子上的淤青。
经历过劫难的普通百姓想要吃顿饱饭都很困难,王悠悠和阿兰商量,将自家米仓全部放开救济百姓。安京墨当然乐见其成,派出人手协助搬粮。
“王家小姐懂事了,唉,可惜了王老爷和王夫人。”
“以后要叫少夫人,人都没回王家大院,直接和安少将住在府衙。”
“王家的人都死光了,一个小姑娘住着也害怕啊。”
本地百姓都知道王悠悠,即便没见过本人,也听过不少王家小姐不着调的荒唐事。
王悠悠长到现在,除了打猎,就没干过什么体力活。几日忙活下来,浑身酸疼。
府衙有间浴池,开凿地下引流温泉水。王悠悠让阿兰回院子取换洗的衣衫,自己先过去等。
浴池门口没有守卫,应是无人使用。她推开外间木门,打算等阿兰来了再洗。温泉散出的湿润雾气扑面,王悠悠深吸口气放松下来,脱掉鞋子,疲惫地走向里间的水池。
水声汩汩,她撩开裙摆缓缓没入双脚,感受温暖的包裹。
毫无征兆,池子中央突然冒出泡泡,紧接着破水而出一个大活人!
王悠悠尖叫!脚底打滑跌进水中,呛了两口好不容易站起身,发现安京墨赤裸上身镇定地看着手脚并用的她。
“吓死人啊!你躲进水里干嘛?”她慌乱的声调有些尖。
“谁放你进来的?”安京墨不悦,他喜欢潜在水里思考,安静且无人打扰。
“门口没见守卫啊,我还特意……”挺拔的体魄近在咫尺,王悠悠脸一红,意识到安京墨此刻没穿衣服,转身逃一般爬出水池。
可她自己也已经全身浸湿,轻薄的春衫尽数贴身,透出玲珑有致的少女身形。
士兵的脚步声停在门口,推门前犹豫着询问:“少将军,小的刚刚方便回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王悠悠立刻顿在门边,低头看自己,湿身的样子怎么能出去。她又跑回水池边,背对着安京墨抱膝坐下来。
“不用进来,无事。”安京墨稳声道。
窸窸窣窣穿好衣服,他看了一眼王悠悠,“叫人重新换水吧,池子里是药浴。”少将军清瘦的身型潇洒干练,只是一张俊俏的脸永远翻着冷光。
走到外间,安京墨停下脚步:“黄昏后到书房来,我带你去个地方。”也没等王悠悠回话,便推门离去。
王悠悠长舒一口气。
待她舒服地泡好温泉,天色已暗,便随意绑了下头发,去敲前院书房的门。
安京墨在看书。
王悠悠获准进来后趁机打量他:五官清俊干净,一双剑眉坚定高冷,下颌线流畅,气质硬朗又精致。
他小时候长什么样来着?记不住了。
“看够了吗?”安京墨放下书,双手十指修长。
王悠悠微囧,随即扬起下巴,赌气道:“没看够,要不你站起来给我看全身。”
安京墨真的站了起来,踱着方步向她走近。
王悠悠天不怕地不怕,再怎么样也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哪能真的细细去看。飘忽着眼神被他的气势逼退半步,生硬地靠说话缓解尴尬。
“你找我来、什么事?”脸红的样子才符合她少女的年龄。
安京墨停在她面前两步远,看了她一会儿,道:“换上士兵的装扮,跟我去一趟王家大院。”
王家。王悠悠鼻子发酸,她的家已经没了。
秦将军留下的士兵依旧驻守在王家大院,安京墨带着士兵打扮的王悠悠从后门入府。
“等金乌回来,我们有可能随时南下,你有什么要带走的吗?”安京墨低声询问。
原来是带她回家来取东西。王悠悠有些感激地看向他,小声道:“家里的东西估计都被搜刮了,不过我房间床下有个暗格,不知道首饰盒有没有被发现。”
两人步入后院,元宵节的红灯笼还原封不动地挂在回廊上,想起一个月前阖府过节的热闹喜庆,王悠悠眼睛发胀,不过就隔了一个月的光景,怎么就物是人非了呢?她伸手够着灯笼穗儿,眼泪顺着两边眼角无声滑落,房前这盏红灯笼是爹爹亲手挂上去的。
王悠悠深深地呼气,用手背抹了脸,停了一瞬便抬脚进屋。屋里果然被搜刮得乱七八糟,她伸手住床下摸索,好在暗格没有遭破坏,用巧劲儿旋转按钮,从表层缓缓弹出两个方正的匣子。她悄悄回头,发现没人跟进来,又仔细检查了里面的机关,在屋里鼓捣着……
安京墨只身来到搬空的库房,这里原本装满了金银珠宝,现在却成为最残酷的牢笼,角落阴影处放置一个半人来高的大坛子。
秦将军为了迫使王家交出库房钥匙,将管家王顺四肢剁掉,挖出眼珠,用铜注入耳朵,割去舌头,破坏声带,装进酒坛做成人彘震慑众人。
安京墨无声地叹口气,“你以前说过我们不配活着。”
当年王顺表面上听从小姐的话去请大夫,实则根本不愿意麻烦也不想得罪张家。折返回来还夺走小姐留下的那袋银子,讽刺他们不配用这么多银子请大夫。
安京墨闭上眼,突然拔剑刺向酒坛中人,这样活着太残忍了,利剑穿喉给了管家一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