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对视了近一分钟，他嘴里骂着我。
我从口袋里掏出了那瓶硫酸，他觉得不安。
“你干嘛？这是什么？”他问。
我没有回答，拧开瓶盖，刺鼻气味飘出来。
他脸色大变，瞪着我：“你要干嘛？你不要乱来，会死人的……”
我问：“现在你能告诉我春眠在哪了吗？”
他呼吸变得沉重，盯着我手里的瓶子，说：“好！我告诉你，那小妞被我兄弟带到广省去了……”
“广省哪？”我追问。
“你先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放下我就告诉你。”
我熄灭了复仇的欲望，放下硫酸。
刚站起来时，李兵猛然大叫：“救命啊！！杀人了！！救命！！”
我意识到上当，一咬牙，拿起硫酸，准备拧开瓶盖。
李兵猛的用头撞倒我。
硫酸瓶打碎了，洒了一地，我的衣服上，还有小拇指指都被硫酸给腐蚀了。
小拇指冒起的白烟，钻心的疼，让我差点晕厥过去。
我咬牙，用鼻子吸了口气，不管那么多了，从小腿上取下那根装有氰化物的注射器，二话没说，插进了李兵的脖子，注射完所有氰化物。
只过了十几秒，李兵突然停止说话，开始抽搐。
不到一分钟，他口中吐出了白沫。
审讯室的门被强行推开，大家看到眼前的情景都吓坏了。
两名警察冲上前，解开了李兵的束缚，然后急忙离开。
我被一名警察按倒在地上……
我杀人了？！我为爸爸报仇了？！脑袋空白一片，被警察按着毫无反抗。
突然感到一种解脱……爸爸，我为你报仇了。
欺负我们的人都会死！！
之后的事我记不清了，不知道是谁带我离开审讯室，也不知道是谁处理了我手上受腐蚀的小拇指。
我好像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任凭别人摆布。
当我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被铐在椅子上，面前是张忠全和小王。
张忠全看着我，似乎想说什么，但却张不开嘴，满脸忧愁和叹息。
“解开他的手铐……”张忠全吩咐小王。
“张哥……”
“你聋了吗？他只是个孩子！叫你解开他的手铐！”
小王犹豫不决，这时一个人匆匆进来，扫了我一眼，然后走到张忠全面前：“张哥，李兵死了……”
他们面面相觑，而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肆意而畅快地笑着。
“哈哈哈……”
见我如此，张忠全似乎有些恼火，对我吼道：“你还笑？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知道吗？？”
我收起笑容，面对眼前一直照顾我的警察，心里有些内疚。
但又如何？
我杀的是坏人，杀的是我害父仇人，杀的是该死的人！我没错！
“张哥……”我看着他说：“谢谢你们一直的照顾，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我不后悔！”
“不后悔？”张忠全咬牙道：“你知道你这样会伤害多少人？那些对你好的人，你的家人……”
说到家人，他似乎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看着我再也说不下去了，最后一甩手就走了。
……
那年，我十五岁，未满十六岁，判了六年。
后来知道，我这事，张忠全受处分，差点被开除警籍。
两月后，被送去少管所。
看着围墙上拉的电网，意识到接下来几年都在这里，不知几年后，出去还能不能找到春眠。
“刘阳，十五岁，故意杀人罪，判五年，进去！”
值班室交接后，照相剃头，穿蓝衣服，进了这狭小世界。
“刘阳，我是教官胡征。
这里有事，告诉我。
来这要好好改造，知道不？”
我点头：“知道。”
他满意地笑，“走吧，我带你去监房。”
胡征带我来到一间监房门口，黄天走过来接手了我，胡征嘱咐他让我了解监规、作息时间和学习时间，还叮嘱他不能惹麻烦。
“黄天，你过来……来了个新人，以后就交给你了，让他好好背背监规，另外作息时间和学习时间也给他说一下。
还有，别给我搞出什么乱子！”胡征招呼黄天。
“胡教官，您放心，我绝对好好带他。
绝对不会给你惹什么乱子！”黄天笑嘻嘻地回答。
“刘阳，进去吧，以后好好给改造。”胡征点头示意我进去，然后离开了。
我进入了一个约30平方米的监房，里面有一个小水池，水池旁是蹲坑。
监房两边都有上下床，大约有八九个人。
黄天看上去完全变了个人，拽着样子，不耐烦地问我：“小子，叫啥名字？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我没回答他，几个人从床上爬起来，跑到门口望着外面。
其他几个人也围了过来。
我意识到门口的两个人是在看守，似乎想对我动手。
我知道新人进来不会有好日子过，想到还要在这里待几年，我开始思索。
在看守所的时候，张忠找过我多次，告诉我要保持冷静，为春眠考虑，不要太极端。
他的话让我心动，让我明白了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值得我牵挂，让我明白了我应该好好活下去，为了有机会找到春眠。
经过那段时间的挣扎，我终于明白了。
我一定要找到春眠，不管希望多渺茫，我都要找到她。
“我叫刘阳，是因为打架被关进来的。”我思索了一下回答。
“你打架？看你这模样被打还差不多。”他讽刺道。
我假装害怕，咽了口口水：“我……我是被人打的……”
“真是没出息！”他一脚踹了我：“走吧，那是你的床，看你这怂样，连打人的欲望都没了。”
“真是的，我以为你个大老爷们会是硬汉呢，没想到这么胆小！”他嘲笑道。
他们怎么说我都不在乎，按照他的指示，我坐在靠近水池的下铺上。
我在我爸被杀的那段日子里学了很多东西，我懂得了一些所谓的人性。
可以说现在的我跟之前的我已经不一样了，这就是所谓的成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