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玉一怔，惶然抬头，他唇瓣微颤，想说些什么，始终难以言喻。

姜弘毅拍了拍他的肩膀，“长乐虽贵为公主，但并不能随心所欲。她的婚姻，牵系着国家的命运，西岳百年后是否依然能繁荣昌盛，与她今日的选择息息相关。”

姜弘毅的话狠狠刺进他的胸口，他仿若失了魂的木偶，连笑都难。

心底最后一丝火光湮灭，草木枯竭，他亦枯竭。

李成玉从未打过败仗，此刻的自己却如同丢了盔甲的士兵。

难堪至极。

姜弘毅继续道：“你若真心喜欢长乐，你就应该替朕守住西岳江山，这样才能守住长乐。朕知道，你一定会保护好她，对吗？”

李成玉低头，无言开口，垂眸的瞬间掉落一颗无人发觉的泪。

很早以前他就知道，他与姜念不会有结果，如今姜弘毅直言挑破他的心思，让他心底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

“长乐回宫后，请李爱卿莫要再踏足长乐殿。”

声音威严，不容置疑。

李成玉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跪下行礼，“臣，遵旨。”

姜弘毅离开后，李成玉久久回不过神，小月同他说话，他也不答。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大雨，滴滴答答地敲打着长乐殿的窗。

雨水越下越大，仿佛他的泪水一般。

他环顾着长乐殿，恍惚之间，与姜念的过往历历在目。

“成玉哥哥，父皇今日发了好大的火，阿念害怕。”

“别怕，我会保护你。”

＊

“成玉哥哥，你为何才来，阿念等你等的好辛苦。”

“因为去寻了阿念最爱的栗子糕，有些耽搁了，阿念莫怪。”

＊

“阿念喜欢成玉哥哥，阿念长大后要嫁给成玉哥哥。”

“傻丫头，你知不知羞的。”

“阿念不管，阿念就要跟着成玉哥哥。”

闭上眼，最后一次感受长乐殿的气息，感受这个他再也不能踏足地禁地。

这场大雨来的突然，足足下了两个时辰。

姜念扶着他四处躲雨，好不容易才寻到一间废弃的草屋。

也不知道这人吃什么长大的，居然这么沉。

寂静如夜，明月高悬。

姜念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她觉得自己好脏好臭。

他的伤口不能沾水，姜念只好解开他的上衣。

她撕下裙摆一块布，拧干，借着微弱的月光，轻轻擦拭他的身体。

“冷......”虚弱的声音忽然响起。

“好冷......”

看着他面色惨白的小脸，姜念动了恻隐之心。

她靠近他，伸出手，勉为其难的搂着他。

“好冷......”

忽然感受到温暖，他忍不住朝姜念怀中钻了钻。

“冷……”

“冷死你算了！”姜念一把将他推开，不想再管他。

男子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好像一只弱小无助的猫儿。

瞧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姜念心里终归有些不忍。

犹豫再三，姜念深呼一口气，在心中告诉自己。

帮人帮到底，帮他就是帮自己。

她颤抖着小手，解开了自己的外衫，将他紧紧抱在怀中。

许久，男子终于平静睡去。

夜，静到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姜念脸颊绯红，直到耳后。

堂堂长乐公主，竟然救了一个逃犯。

若他杀人放火，自己岂不是助纣为虐，可若不管他，自己怕是也要死在这。

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姜念一时看了入迷。

其实他长得很好看，比女子都好看，皮肤比女子还要白皙，他的眉弓很高，鼻梁挺，嘴唇薄……

若是去当个小倌，或者去大户人家做个男宠，肯定万千宠爱集一身。

再怎么样，也比做亡命之徒朝不保夕要强。

天！我在想什么！我一定是疯了！

姜念晃了晃脑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统统甩掉。

翌日，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遮挡过滤，但还是刺醒了她、和他。

男子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赤着膀子躺在地上，旁边还有个衣衫不整的女子。

这女人也不知趁自己伤重对自己做了什么。

他眼底闪过杀意，一把扼住她细弱的脖颈，只要他稍稍用力，这个女人就会一命呜呼。

姜念还在睡梦中，突然被掐醒，她惊恐的瞪大双眼，拼命挣扎拍打他的手臂。

这个人简直是个疯子，好不容易救活他，二话不说，上来就掐她脖子，早知道，就应该让他死在湖边。

她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脸也因为缺氧，涨的通红。

父皇，成玉哥哥，小月，来生再见……

泪水如珍珠般一滴滴垂落，滴在他的手上，男子见眼前的女子哭的梨花带雨，竟有些心软，渐渐松开了手。

呼吸突然顺畅，姜念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然后剧烈咳嗽起来。

“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男子目光凶狠的盯着她。

倘若她敢撒谎，自己会立刻扭断她的脖子。

“我是谁？我是忽然被你拖下水，又救了你的人。”

姜念捂着被掐的血红的脖颈，满脸委屈，“费了好大劲才救活你，你倒好，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杀我，早知如此，我就不该管你。”

姜念本就生的貌美，现在声音又带着沙哑，含着无尽的委屈，简直就是靡靡之音。

她衣裳半敞着，露出大片雪白肌肤，楚楚动人的模样更是我见犹怜。

男子回过神，见她衣领敞开，两只玉兔呼之欲出，他尴尬的别过头。

昨夜他睡得迷糊，半梦半醒间，他感觉自己躺在温暖柔软的被褥上，尤其是那枕头，柔软的让他想狠狠捏两下，没想到竟然是……

他喉结滚动，耳根通红，“救人就救人，为何还要脱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