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席晴母子，闫萌萌的心情格外地好，甚至在车里哼起了小调。

只是哼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歌，高音连绵不绝。

伊恩被那小魔音搞得有些头昏脑涨，便随便起了个话题想要转移闫萌萌的注意力。

“我要告诉你妈，让你少刷点快手抖音。”

“舅舅你是魔鬼吗？为什么你不能像席乐妈妈那样温柔呢！”

听到“席乐妈妈”四个字，他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神经不受控制地跳了跳，突然有些偏头痛。

“温柔有什么用，你看你爸温柔么。”

一提起爸爸，闫萌萌想起自家老爸那副严肃的样子就头疼。

但她就是不想服输，情急之下说：“如果席乐有爸爸，一定是个很温柔的爸爸！”

“什么叫如果有？”

捕捉到了闫萌萌话里的信息点，虽然伊恩之前下定决心不再探究，但也还是顺口问了出来。

“他的爸爸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去天堂啦。”

说完闫萌萌想到了什么，又非常认真地补了一句：

“这是他偷偷告诉我的，你不许告诉别人哦。”

“嗯。”

伊恩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也没有所谓天道好轮回的快意。

从时间上推断，席晴离开他消失之后不久应该就怀孕了。

这见异思迁的速度，真是快到他远远比不上。

这一个接着一个的消息都来得太过突然，让他没有一点真实感。

“不过，舅舅你如果一直这么凶，会没人要的哦。”

闫萌萌一副认真的口吻，伊恩已经不想理她了。

这天的家庭聚餐，伊恩总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闫萌萌解释，这一定是因为接她接晚了而且忘记带伞的愧疚造成的，并表示大方地原谅了舅舅，引得全家人直乐。

*

深夜，席晴用手机下载了《绿毛水怪》这本书的电子版，看到了梦里的段落。

「我说：“妖妖，你看那水银灯的灯光像什么？大团的蒲公英浮在街道的河流上，吞吐着柔软的针一样的光。”

妖妖说：“好，那么我们在人行道上走呢？这昏黄的路灯呢？”

我抬头看看路灯，它把昏黄的灯光隔着雾蒙蒙的雾气一直投向地面。

我说：“我们好像在池塘的水底。从一个月亮走向另一个月亮。”」

这确实不是一本恐怖小说，是王小波写的中篇小说。

小说里，男女主人公小时候因为一样的爱好成了朋友，后面互相喜欢，但他们总在错过。

后来女生在海边游泳死了，男生在海边工作，遇见了变成水怪的女生。

男生答应女生会吃药变成水怪陪她，但因为生病没有赶到约定的地点，至此永远地错过了。

看完故事，席晴觉得有些胸闷，没想到会是悲剧收尾，毕竟作者的文风是那么真诚轻快。

如果说，梦里说的小说是真实存在的，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明，至少梦不完全是梦。

它可能是遗失回忆里的某个场景，又或者是无序记忆里的一块碎片。

所以梦里的那个让她很眷恋的人，或许有可能就是席乐的生父。

席晴突然被这个猜想弄得浑身不适，连带着昨晚梦里的美好感受都被破坏了。

一想到自己曾经可能真的爱过一个人，不仅和他热恋，还激情到滚了床单，最后还被那样抛弃，她就觉得膈应。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席晴突然接到了白学姐的电话。

“学姐？”

“学妹啊，最近空吗？”电话那头传来白玲珑轻快的声音。

席晴想了想，确实没什么事，便答：“还挺空。”

“是这样，上次你写的那个脚本我看了，进步神速啊你，真的完全没有想起来以前的事情吗？”

“没有。”

“好吧，我就猜是这样。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来我公司实习啊？”

白玲珑的一席话，倒是提起了席晴的兴趣。

“实习？”

“对啊，反正你也没事干嘛，我在的游戏公司技术部门正好在招人，你要是愿意就直接来，我是部门老大可以给你开后门哟~”

能把开后门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大概也就是白玲珑了，不过她的提议倒是让席晴确实很心动。

复健了半年她基本上已经完全能自理了。

虽然爸妈也没有催着她找工作，家里也并不缺钱，但这样天天耗着她都快无聊到长草了。

再者，她喜欢编程。

找到一件喜欢的事，让生活充实一点，那些关于过去的碎片或许就不会再来梦里打扰她了。

她思考了几秒，就爽快的答应下来。

“那好，礼拜一上午十点，来报到吧。地址我发你微信啦~”

白玲珑说完就把电话爽快地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