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出了铁腿堂,秦峰又转道去了几家干货铺、肉铺、布庄和车马行。
昨天,他便让伙计先行探过,连价格都商定好。
他只需要验看下货物,付银子就行。
挨个跑了一遍,秦峰才带着杨心巧,开始四处游玩。
傍晚的时候,郭振雄如约找上门来。
那两位锻骨境的弟子,秦峰也一并留下来做护卫。
原本,他只打算招郭振雄一人。
太多铁腿堂的弟子带回去,很容易滋长郭振雄的异心,让对方产生反客为主的念头。
但郭振雄的忠诚度,比他预期要高得多,多带两个弟子过去也无妨。
两位弟子,都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一个叫江明,锻骨境五重。一个叫王俊风,锻骨境六重。
忠诚度,比起郭振雄要差了许多,都在10%以下。
起码不是负数。
俸禄方面,秦峰也没开什么高价,而是按市价来定,都是每月五十两银子。
翌日,天刚蒙蒙亮。
秦峰昨日光顾的各大店铺门口,开始出现一辆辆马车。
随着店铺开门,各种货物不断送上马车,再前往云来客栈外等待。
清晨,云来客栈的门口,一辆辆满载货物的马车不断赶来汇合。
……
秦家庄外。
南面,一辆车厢宽敞的马车缓缓驶来。
马车的一侧,一名腰挎长刀的护卫,骑马缓缓并行。
后方,还跟着四名家丁。
到达地头,车夫勒住缰绳,让马车缓缓停下。
“二爷,到了!”
有家丁上前,取来凳子,掀开门帘。
一个年约四旬,大腹便便,身着一套锦衣长袍的男人,被家丁搀扶着下了马车。
“十九夫人!”
后面,车帘掀开,又一个身材妖娆,相貌美艳的女子跟着下了马车。
被男人肆无忌惮的一把搂在怀中。
抬眼一扫,暖阳高照。
一望无际的田垄间,隐约可见农夫和耕牛的身影。
“去,把这片地里的人都喊过来。”
中年男子挥了挥手。
一名家丁硬着头皮上前,脱下鞋子,踩着狭窄柔软的田埂,小心翼翼上前。
不多久,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满身泥泞的穿过田间,汇集过来。
中年男子挥了挥手,让众人不得上到官道。
“这位大老爷,您唤我们过来,有事吗?”
一位年轻壮汉,站在田间,躬身相询。
“就你,跑一趟秦家庄,把你们东家喊过来。”
中年男子吩咐道。
“大老爷……”
年轻壮汉有些犹豫。
中年男子顿时勃然大怒,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朝着对方的脑袋砸过去。
砰!
石头没砸中年轻壮汉的脑袋,只是砸在他的肩头。
纵使如此,尖锐处,也在年轻壮汉的肩头留下一个带着血丝的印记。
众人都是噤若寒蝉。
那年轻壮汉,人高马大。
这种中年大胖子,一人之力足以锤爆八个。
他却心慌意乱,愈发把头低下。
生逢这种世道,底层不仅被生存压弯了腰。就连尊严和胆气也早被踩在地上,一代代、一次次的碾压,直到怎么也拾不起来。
稍有反抗,便是家破人亡。
“再不滚去通知,爷打断你的腿,让你这辈子都没法走路。”
中年男子怒声呵斥:“告诉你们东家,就说张二爷过来收田!”
那年轻壮汉,本就被中年男子恶劣的态度吓得不轻。
一听是张家二爷过来收田,知道出大事了,赶忙从一侧爬上官道,朝着秦家庄的方向奔去。
众人则是战战兢兢,心情愈发忐忑。
好不容易遇上一个不仅只收一成田租,还送牛送农具的大善人东家,日子终于有了盼头。
这田地要是被收走,可如何得了。
天空高悬的暖阳,不仅没能让他们身体暖和起来,甚至还寒意彻骨,尤甚冷冬。
一名家丁,从马车上取下一把木椅,放在中年男子的身后。
中年男子重重坐下,将妖娆女子抱在肥厚的腿上。
胖手游走探索,丝毫不觉得烦闷。
身旁的家丁们,赶忙别过脸去。
只有那名护卫,时不时看上一眼乍泄的春光,咂吧下嘴。
临近晌午,大半个时辰过去。
众人依旧在泥泞的田间不敢动弹,任由脚下和心中传来的寒意,扩散全身。
中年男子虽然自得其乐,也有些不太耐烦了。
他名叫张百豪,纵使在方圆百里,也是赫赫有名的豪绅。
巧取豪夺,名下产业众多,光是田地便有百顷。
最大的依仗,便是他大哥张千豪,是青州守军统领。
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又是临近的青州,却也不是普通富户富商敢得罪的。
除了那些世家豪族、达官显贵,走哪,都能得一个二爷或者张二爷的尊称。
昨晚,秦元龙派人传讯给他,说秦峰的家仆又是买牛又是买地,搞不好有银子还他。
心中顿时着急,起了个大早,便带着护卫和家丁赶来秦家庄。
不过,没进秦家庄。
秦氏家族虽未到门阀士族,官场、军中都有大量族人任职,关系网盘根错节遍布一府、甚至一州的级别。
却也是丰阳府响当当的,族人过万的大族。
他早年为了争夺田产,与几个秦氏家族的豪绅结怨不小。
能不进秦家庄,还是不进为好。
远处,几道身影由远及近。
除了那名传讯的年轻壮汉,还有杨时达一家三口。
杨平和刘翠蓉,一左一右,搀扶着腿脚尚未完全好利索的杨时达。
不紧不慢。
脸色也平静无波。
尤其是杨时达,银钱方面小家子气,都是被秦世诚清正廉明给逼出来的。
大场面却见过许多。
跟着秦世诚二十多年,带着刀剑士卒杀上门来的侯爷、小国公见过,刺客悍匪见过,降罪的圣旨也见过。
一个小小的地方豪绅,还吓不到他。
“你就是那个姓张的?”
他静静地看着张百豪,眉头微微皱起,似有不屑。
张百豪松开妖艳女子,站了起来,问道:“你是谁?”
“跟着秦元龙,坑我家老爷祖产也就罢了。世间没什么公道,咱们且走且看,各凭本事。”
杨时达没有回他,而是哼声道:“还有半个月才到期,就急哄哄地打上门来。真当我秦家落魄了,就人脉尽失,什么猪羊牛马都能随意欺凌?”
张百豪的额头,已隐隐可见汗珠。
胸中充着怒气。
心里却惊疑不定。
杨时达的气势、底气,都让他忌惮,不敢妄做决定。
左右为难。
杨时达正欲再接再厉,一鼓作气,先把张百豪给骇退回去,惊讶的发现,众人的目光都朝着身后瞧去。
他扭头一看。
就见一辆辆马车正从秦家庄的方向徐徐而来。
大多是平板马车,有的上面载着堆成一座小山的棉被。
有的上面载着一扇扇猪肉,一筐筐咸鱼。
延绵不断,竟有二十多辆,颇为壮观。
“杨伯?”
中央,一辆马车上,秦峰掀开窗帘想要看看有没有到地头,却见杨时达三人站在官道一旁。
“少爷?”
杨时达三人,也是一脸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