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程以棠这会儿没空跟他叙旧,她冷。
“简总,能让让吗?”
他站的位置离她驾驶座很近,剩下宽距勉强的话也能穿过去,但那样不可避免会与他有肢体接触,她不想。
男人像听不见,站那不动,而是问:“下个月什么时候订婚?”
她没有避开他的视线,在他淡淡的审视里始终凝着笑,“可能月底,就不请简总了,毕竟您日理万机。”
简予深跟着笑笑,漆黑的眸子却晕染出难掩的阴郁,“恐怕不行。”
程以棠:“?”
什么行不行?
她的婚事需要他同意?
再一次礼貌开口:“麻烦让一下。”
男人依旧不动如山。
行。
他狠。
转身绕到副驾驶,正要拉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背后袭来,她警惕转身,不想,下一秒,一道极具压迫的身影覆下。
她被迫抵在车门,坚硬又微凉的触感从薄薄衣料传来,而身前却是霸道灼热。
如当年,一言不合就来强的。
抬起眼帘,男人的目光不再冷漠深寂,眼眸里翻涌的暗欲能让人从头淹到尾。
她空咽了下,身体无意识绷得僵硬,尽量压住怵意,保持着公式化得体笑容,“简总,您这又是什么意思?”
简予深厌极她此刻的模样,嘴角的笑仿佛用尺丈量过,有礼,疏冷。
大掌用力钳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猛地贴向自己,“看不出来?”
程以棠继续忍,她就挺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翘起的眼尾稠艳流丹,“不太确定,难不成简总对我念念不忘?”
简予深大方承认,“给个机会?”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她竟在他眼里看到了温柔缱绻。
荒谬吧。
程以棠又笑了,这次多了些轻慢,“那我只能说抱歉。”
简予深把她锁入眼中,她的语调四平八稳,仿佛在谢绝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敷衍且客套。
三年确实足够改变一个人,当初她看他的眼神发怯,脆弱中又带着坚硬,后来,又多了娇嗔,迷恋。
但此时此刻,这双潋滟的眸子看着是在笑,却充满攻击性。
缓缓勾起唇,看她的目光炙热,吐出的声调冰冷无情,“谢什么?给你三天时间处理与简淮的关系,不然我亲自动手。”
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这么多年,尿性一点都没改,还是喜欢搞强制那一套!
程以棠所有克制的平静终于绷不住了,‘嘭’地一下,像烧断了保险丝。
几乎破音,“简予深,你别不要脸!”
终于能好好说话了。
简予深神色稍霁。
不大在意地笑笑,“才知道?”
程以棠觉得这人有病,病得不轻。
心里有一团火,烤得她焦灼难耐。
良久才从齿缝间逼出两个字,“不分!”
下一瞬,就见他的目光倏尔变得薄凉,语气如腊月的夜风,冷得瘆人,“那我只能出手了。”
又这样!
太让人恼火了。
她不忍了,“凭什么!”
“一张房卡侮辱不够,现在又来,是吧?”
“我就不分!”
她剧烈的反应全落在简予深眼里,神色顿沉,一字字如同从嗓子眼碾出来,“就那么喜欢他?”
夜晚萧条,吹来的夜风似乎更凉了,有丝丝缕缕的寒意从脚底往上涌,但程以棠却多了些兴奋,有报复的快感。
不怕死地迎上他毫无暖意的眸子,“对!爱到死去活来,他让我知道我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
这句话几乎钉在他心口上,简予深所有的理智和耐心在这一刻消失殆尽,眼神薄凉又阴鸷。
“既然这样,给你一天时间!”
“另外,别想着离开,我不介意对程祁做点什么!”
前一秒还在因为报复而兴奋,这一秒,程以棠被他骇人的气场压制了,一时,心惊肉跳。
他这人情绪很少外露,即便当年跟他说分手,他也只是冷淡丢下一句:你别后悔。
但现在,她清晰感觉到这双眼眸涌起的愤怒,像泼了墨般,浓稠,漆黑。
感觉下一秒就被他吞没。
少顷,情绪占上风,卑鄙无耻等等一系列贬义词一个劲儿往他身上堆。
不仅用上嘴,还用上手。
不管不顾踹他,打他,想逃离此地,似乎没多大用,禁锢在她身侧的手臂分毫不挪。
“疯子,简予深,你就是个疯子!”
与她相比,简予深的反应很淡,在一旁无动于衷地看着她闹,任由她失控撒泼,仿佛在看一个三岁闹脾气的小孩儿。
发泄完了,程以棠又一阵后怕,她不止见识过简予深的脾气,还有幸目睹他的拳脚功夫,只是那么轻轻一脚,就将那人胳膊碾断。
稀缺的是,男人的神色并不是想象中的布满阴鸷,反而…平静。
简予深的唇角向上提了提,“骂累了?没有就继续。”
程以棠:“……”
跟了他半年,多少了解点,旁人可能摸不透他的笑意,但她能看懂。
刚刚那一笑,是无奈。
无奈什么?
跟你熟吗?
胸口不断起伏时,就见男人扬起胳膊,她以为他要揍她,吓得闭上眼。
虽然那段时间这男人对她最重的惩罚是弹脑袋,万一呢。
况且她还见过他毫无人性地那一面,若是要对付谁,比谁都无情。
然而,并没有预期的疼痛,反而腰间那多了些细痒,男人温热的指腹反复在那一处摩擦。
???
好像懂了,刚刚简淮碰过这...他想用自己的余温一点一点抹掉。
“……”
她躲了躲。
简予深拉过她,继而转身打开自己的座驾,摁住她肩膀让她坐进车内。
程以棠被迫跌入车椅,想逃,正要从一侧挤出,他突然折下脖颈,随之而来是他的阴影遮在她身上。
像有一道无形的囚笼困住她。
她机械抬眼,男人折下脖颈,唇息喷洒她耳侧,引得她发痒,无意识地瑟缩一下,与此同时,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噙着微末的笑意,“糖糖,乖一点。”
登时,她脊背一僵,她知道他喊的是糖糖,不是棠棠...
只有他喜欢这么喊她。
所以,他刚刚那番话是认真的?
霎那间,茫然无措的失重感向她袭来,她想不通,不是说好分开吗?
为什么还要纠缠不休?
但…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别说他后悔了。
她看不起她!
简予深扫了眼窝在角落的小刺猬,抱着膝盖蜷缩一团,明显的抵触。
伸进的脚又缩回,弯腰看司机,“把她送回去。”
汽车点亮车灯,缓缓驶出停车坪。
两米外,一身形挺拔的男人正吞云吐雾,他眯眼目送简予深的那辆座驾离去,眉眼一扬,笑容有些落拓不羁,“有你这么野蛮的?”
晚风过耳,简予深不甚在意地嗯了声。
点上一支烟,声音带了几分平日没有的慵懒,“她这段时间工作还顺利?”
关邵霆不知道,没刻意打听,“应该还行。”
毕竟当时面试创意部经理这一职位不下百人竞争,能在这么多人脱颖而出有点本事傍身。
之前问了嘴秘书,给出的评价是:能力强,适应快。
盯他片刻,突兀一笑,“你这是唱哪出?”
简予深:“什么?”
关邵霆勾起唇,笑声像是缠绕着某种不可名状意味,“抢谁未婚妻不好,怎么抢到自家弟弟头上。”
这句话里里外外,甚至标号符合都在简予深的雷区上。
眼中瞬间寒意遍布,“不会说话就闭嘴!”
关邵霆不跟情场失意的人计较,做了个闭嘴的动作,改手机,【当年甩你那姑娘是不是程以棠?】
发完,示意他看手机。
简予深只扫了眼。
关邵霆唇上弧度浅挑,【说中了吧?别不承认。】
对方依旧沉默回应,正当他继续时,却发现这狗把他拉黑了。
?
过分了啊。
望着这道走远的背影,他一点都不恼,反倒笑了,低低的笑声缠绕着一丝玩味。
兄弟俩抢一个女人?
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