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宫里的日子同先前在王府时一般无聊,整日屋子里闷着,偶尔去御花园散散心。
陈宁书对这样的日子说不上喜欢或是讨厌,总归是毫无波澜,不过最近徐淑妃和晋妃斗法斗的火热,闲时坐在院子里喝着茶听南珠说起来,还是蛮有意思的。
陛下是嫡子,母族势大,潜邸时一直只是王爷,为防先帝忌惮,连个正妃都不好选。
挑家世好的吧,遭上面那位惦记,家世一般的吧,丢面事小,最怕自己手底下人心浮动,并且太后还不赞同。
如今的这些后妃,出身最好的就属徐淑妃和晋妃了。
徐淑妃是先前夺嫡失败的成王党系之女,当然是经过清洗之后的可拉拢势力。晋妃是太后族女,虽不是直系,却知书达礼清丽出尘,当年进王府做了侍妾,一直以来最为得宠。
话说起来,徐淑妃进王府最迟,她没来之前的王府很是平静。上头资历最老的李贵妃和晋妃把持着后宅,李贵妃平日里谁都不搭理,晋妃则一派大家闺秀的作风,和谁都能聊两句,讲究一个恩威并施。
剩下的妍德妃是个鹌鹑,每日里守着她的一对儿女,陈宁书是后宅里面容色最一般家世最差的,毕竟别人的父亲好歹有点实权,而且陈宁书还是个药罐子。
剩下的两个都是旁人送的,一年到头连江郢的面都见不着,于是江郢的后宅平和的让人诧异。
直到徐淑妃进了王府。
当时的王府后宅形同虚设,江郢进去会找李贵妃和晋妃谈点正事,然后所有时间分给了晋妃和陈宁书。是以徐淑妃一进门就对晋妃和陈宁书敌意拉满。
后来她认熟了人,晋妃就成了她最大的靶子,而对于陈宁书,徐淑妃并不怎么看得上。
于是王府终于有了后宅的算计,不过徐淑妃的手段着实一般,晋妃轻轻松松就能应对过去。
时间一长,徐淑妃恼羞成怒,就喜欢有事没事找陈宁书撒气,陈宁书胳膊拧不过大腿,起初还有耐心听她骂街,后来直接咬着下唇往地上一躺。
次数多了,徐淑妃气得不行,又不敢真把陈宁书怎么样,就专心挑战晋妃那座高峰。
如今搬家进了皇宫,她封了淑妃,晋氏只是个妃,起初老得意了,结果江郢连着几次去了晋妃宫里。
更好笑的是,她和晋妃的宫殿连着,江郢去晋妃宫里必须得路过徐淑妃的住处,她还故意让手底下的丫头掐着点弹着伤秋悲月的曲,结果江郢步子稳稳地路过了。
陈宁书听南珠说着,笑的咳了两声,南珠立马将茶水递了过来。
陈宁书放下手中的书,喝了口茶,凑到南珠耳边悄声说道:“这淑妃简直了,她还不如打扮打扮直接出门撞陛下身上,然后抬头欲语还休呢,她又不比晋妃丑,要我我肯定就不走了。”
南珠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陈宁书,陈宁书立马就悟了:“她真这么干了?”
南珠点点头,凑到陈宁书耳边说:“陛下跟她说眼神不好天黑了不要出门。”
陈宁书乐死了,幸灾乐祸的说道:“哈哈……媚眼抛给瞎子看……”她拍了两下桌子,稀奇道:“绝了。”
“什么绝了?”
陈宁书被吓的一哆嗦,回头就看见了风风火火走过来的徐淑妃。起身行了个礼,徐淑妃安安稳稳坐在了陈宁书原先的位子上,架子端得很高,慢吞吞的给陈宁书赐座。
南珠在徐淑妃旁边下位放了个椅子,陈宁书道了声谢就坐下了。
“本宫问你话呢,什么奇了?”徐淑妃看着陈宁书。
“是说妾这两日看的话本子。”陈宁书轻轻柔柔,十分虚弱的答话。
徐淑妃每次看见陈宁书这副随时一口气就要上不来的样子就心烦,再听见她那微风一吹就只见张嘴不闻声的蚊子声,简直烦上加烦。
“什么话本子?”徐淑妃不耐烦的问,陈宁书还没来得及回话,徐淑妃随手拿起桌上的书翻开了,看见内容后瞠目结舌。
“什么污言秽语?”徐淑妃好像被那书碰脏了手,一个激灵就将书甩了出去。
陈宁书:“……”
南珠低着头过去捡起来揣进了袖子,然后赶忙缩回了陈宁书身后,陈宁书在心里表扬南珠一千句。
“你还敢捡?”徐淑妃不可思议的质问。
这有什么不敢的吗?
“妾这不是无聊嘛,也就只能看这个解解闷了。”陈宁书拿着帕子遮住了眼睛,抽抽噎噎。
徐淑妃颇为疑惑:她这是在干嘛?这副样子又不好看。陛下……喜欢这样的?晋妃也不这样啊。
徐淑妃不出声,陈宁书又挤眼泪挤的困难,只好收了戏。
徐淑妃看着那人瓢泼大雨一收,低低抽噎几声,换了条帕子捂着咳了咳,终于收拾好了心情,能开口说话了。
“姐姐找妾有事吗?”
徐淑妃:……
她本来是想撺掇姓陈的去跟晋妃争宠的,如今一看她,觉得不靠谱。
陛下应该是美人见多了,单纯想换换口味吧。陈宁书,她拿什么和晋妃斗?还不如去找李贵妃呢。
后悔上门了。
“姐姐怎么不说话?”
徐淑妃摇摇头,站了起来,直接转身走了。陈宁书和南珠跟着送了送,在大门口看着她走远了,才互相对视一眼:她有病吧?
“站在门口做什么?”
陈宁书又一哆嗦。
明天要看看黄历,看看哪只脚先出门比较好,今天肯定双脚不宜出门。
陈宁书又行礼,将大佛请了进去。
“做什么去了?”江郢阴沉沉坐在主位上,接过陈宁书奉上来的茶。
“淑妃姐姐找妾聊了会天,妾出门送了送。”陈宁书低着眉答道。
“坐吧。”
陈宁书奉旨入座。
“以后少同她一块混。”江郢命令道,又接着嘱托:“也不必送那么远,近日天冷了,少出门。”
跟谁混,这还能轮得到她选?
陈宁书心里直翻白眼,“妾身记下了。”
江郢看着面前低眉顺眼,看都不敢看他的女子,不由放缓了语气,“等会朕陪你用膳。”
陈宁书眼睛一亮,偷偷瞅了一眼江郢,起身谢恩。
得,又得低一顿饭的头了。
江郢看着她的小动作,觉得好笑,捡起刚放下没来得及喝的茶品了一口,又放下了。
“这什么茶?”
“回陛下,是龙井。”
你爱喝的。
江郢又尝了口,回道:“不像。”
陈宁书:……
大意了,这是去年的,这是什么神嘴。
陈宁书起身请罪。
江郢刚缓和两分的臭脸又摆上了,“朕记得让内务府送了新的来,没收到吗?”
“收到了,只是去年的剩了许多,妾就接着用了,前几日妾身子病着,没来得及吩咐给陛下备新的。”陈宁书麻溜的跪了,“请陛下恕罪。”
太快了,江郢手刚抬一半人已经跪地上了。这人跟了他也许多年了,他已经尽量克制自己,结果回回见他就跟耗子见猫。
他将人拎起来,解释道,“该用就用,不必节省,何必新放旧。”
陈宁书连连称是。
她还能说什么,难道诚实的告诉他,她喝不出来好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