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药圃中,叶霖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相对而立的两个人。
苏明阳瞪着叶瑶,觉得自己是上了贼船下不来了,来了叶府诊了脉不让离开不说,今日还带来一个毛孩子,非要请他当师傅,这都是什么事啊?
“叶霖很听话的,这片药圃这么大,有他帮你你还能轻松一些。”叶瑶缓缓开口。
苏明阳嗤笑,指着叶霖恼怒的说道,“帮我?他一个小屁孩能帮我什么?
“我不是小屁孩,我已经十岁了。”叶霖不高兴的反驳。
叶瑶挑了挑眉,嘴角向上勾起,在另一张木椅上坐下,不紧不慢的说道,“你看,我家叶霖都这么大了,只要你肯教,他肯定能做好。”
叶霖猛地摇起头,“阿姐,我不想......”
叶瑶将目光转向叶霖,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叶霖剩下的话便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他咽了下口水,脑子转了一圈,看向苏明阳,站起身,极为诚恳的说道,“苏大夫,我会好好学的。”
叶瑶满意的点了点头,站起来,拍了拍苏明阳的肩膀,得意的说道,“我弟弟就交给你了,还望苏大夫尽职尽责。”
苏明阳气血直升脑门,眼睛向上翻了翻,他就不该来叶家看诊,拒绝不了就勉强答应了。
他没好气的对叶瑶说道,“手伸出来。”
叶瑶诧异的眨了下眼睛,“做什么?”
“你说大夫让人伸手是做什么?当然是诊脉了。”苏明阳再次对叶瑶翻了个白眼。
叶瑶还在犹豫,苏明阳已经伸出手捏在了她的腕脉上,叶瑶指尖缩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躲开。
初见时就觉得这小姑娘身体亏空的厉害,但是在叶家住了两天,除了给叶夫人看过诊就再也没给旁人看过。
他收了人家这么大一片药圃,心有不安,如今便多管闲事一次,不对,是两次,还要教那个毛孩子医术!
他眉头紧锁,脸色越来越难看,半晌开口道,“伤过心脉?”
叶瑶淡淡地“嗯”了一声。
“心脉受损,气血两亏,忧思过重,你这病可比你娘重多了,若不好好调理,怕是活不过几年。”
“阿姐也生病了吗?”叶霖不懂,父亲和兄长离世,娘亲整日整日喝药,如今怎么连阿姐也生病了?
“无碍,我心里有数。”叶瑶笑着说道。
苏明阳看着她这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更气了,话也难听了起来,“行,那就等死吧!”
叶霖年纪小,但是也知道苏明阳说的不是好话,小脸绷着,吼了一声,“阿姐不会死!”
苏明阳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不该在小孩面前说,别过脸不去看那对姐弟。
叶瑶拉过叶霖,对他解释,“苏大夫开玩笑呢,你不用放在心上,去那边玩会,阿姐有话对苏大夫说。”
叶霖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转,不情不愿的离开了。
等叶霖走远,确定他听不见这边的声音,叶瑶才徐徐说道,“苏大夫不是不愿留在叶家吗?我死了,苏大夫正好离开!”
“医者仁心!”苏明阳在叶霖坐过的那张椅子上坐下,声音中少了几分疾言厉色,“只要静心休养,多则一年,少则半年,还是能调理好的。”
“叶家此时的境况苏大夫当真不知吗?你觉得我此时能静下心?”她深吸了一口气,鼻腔中满是青涩的药香,比那熬煮好的汤药味道好闻多了。
“越是如此越要重视,毕竟除了那一老一少,也就你勉强能够支撑起着叶家。”
苏明阳觉得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人家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他这没事儿干说这么多干嘛?
喝了杯茶,甩甩袖子,进了药圃,打理起了他这一亩三分地。
叶瑶站在原地,眼里划过一丝落寞。
叶霖年纪太小,身为家中老幺,不管是父母还是长兄,对他都有些溺爱。
叶夫人虽然年过不惑,但实在算不上老,只是叶家人情简单,父亲在世时把她保护的太好,让她对着京中的人少了许多戒备!
自己上一世不也是如此吗?糊里糊涂的活了一辈子。
她临走前对苏明阳道,“算了,你开副药,我喝试试吧!”
苏明阳看了她一眼,粗声“嗯”道,心里松了口气,他还真担心这小姑娘不理他就直接离开。
不过“试试”是什么意思?他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叶瑶去看了叶夫人,从叶夫人那出来又去了前院的书房,秋颜被叶瑶留在药圃那看着叶霖,此时只有冬雨在她身边。
她坐在书案前,铺上宣纸,左手执笔,冬雨站在一旁磨墨。
墨迹深浅不一,写出的字歪歪扭扭,比初学写字的孩童写的还要难看,但叶瑶每天都坚持写上两个时辰。
冬雨看了有些难受,小姐当年启蒙时都没有如此认真,但是好歹学了七八年,字写得也算有模有样了,如今却要重新来过。
老爷曾说,小姐那一手行书写的极为潇洒,像极了她那活泼好动的性子。
只是自从府里出了事,小姐就变了,性子沉稳了不少,可是让人看着心疼,她和秋颜私底下偷偷议论的时候,掉过不少眼泪。
宣纸用了一张又一张,叶瑶看了看时辰,放下了笔。
冬雨打了水进来,她洗净自己手上的墨迹,用布巾擦掉手上的水珠。
门被敲响,陈实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进来吧。”叶瑶吩咐道,“冬雨去外面守着。”
一人进来,一人出去,房门再次关上,书房中陈实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叶瑶,“小姐,十三娘子的信。”
叶瑶接过,放在书桌上。
“属下按吩咐从郊外陆陆续续买了五百多亩田地,都是私下买的,没有惊动旁人。”
“招收的护卫养在了夫人名下的一所庄子上,小姐可以随时调用,暂时还没有查到魏高瞻这个人。”
“慢慢查就是,不急。”总归是会冒出头的,叶瑶的指尖在信封上摩挲,问道,“那个太医,查出来什么了吗?”
“属下的人并有发现他和武安侯府有来往,但是他儿子前几天被调到江浙一带,任县令一职。”
“江浙?”叶瑶在轻声呢喃了一句,随即问道,“武安侯夫人的哥哥的是不是江浙的按察使?”
“是。”
叶瑶眼睛微微眯起,眼里闪着一丝寒光,“派人去盯着那个县令,找点把柄送回来,会死人的那种。”
陈实心头一震,他家小姐是真的变了。
“是,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