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秦九川走得快,长腿迈开脚下如风,陈建功小跑才能跟上。
“哎,老秦,你等等我。也亏的是你脾气好啊,要换我遇到这种女人我早离婚了。”
两人还没走进“包围圈”就听到阮清秋清亮的声音,“今天请大家做个见证,我阮清秋借了爱秀嫂子二十五块,桂枝嫂子十块,春玲嫂子十块,玉兰嫂子五块......总共八十块钱,给我七天时间,我一定还上。”
什么?
七天?
七天还八十块?
去抢还是去偷呢?
本来围观的人听到阮清秋说还钱,还听了一耳朵,现在说七天,还八十块,去哪里挣?
吁......
一看就是蒙人的!
看看热闹就行了。
散了散了!
李爱秀听到七天还八十块,眼珠子一转,一下又来了精神。
就阮清秋那好吃懒做的性子,八成就是蒙人的,再说离下个月发工资还远着呢,她倒是要看看她怎么弄钱!
绝对办不成!
“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你还不上钱怎么办。”
“还不上钱,我就自己离开军属院。还有为了给大院的嫂子们赔罪,还有我会送上我跟九川的喜糖,大白兔奶糖给各位嫂子。”
“哼!还大白兔奶糖!知道多少钱一斤吗?一块五一斤呢,猪肉才一块二一斤呢。”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李爱秀翻了个白眼。
哼!
她就等着她出丑,马上就能赶走阮清秋了。
“可是要是我还上钱了呢?”
“我给你道歉。”
“一言为定!”
陈建功看到出丑的是自家媳妇,冲进人群中一把拉住了李爱秀,就怕她又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事。
本来秦副营长就是他上级,这闹得他怎么做人。
“走......你跟我走!”
李爱秀被人拉走,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
人群流水般散去,阮清秋一眼就看到秦九川,一下又手足无措了起来,刚才的游刃有余此刻在看到秦九川之后全是紧张。
“九川......九川哥哥,你回来了。我......我......”
秦九川不说话冷着脸,他在前面走,阮清秋就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小跑着跟在秦九川身后回了家。
门一关,阮清秋就更紧张了。
“九川哥哥......我......”
你理理我!
你这样,我有点害怕!
“这些钱,拿去还钱。”
秦九川将兜里的钱全部掏出来,除去从沈政委那里借来的三十块,还有十几张折叠平整的零钱还有票拿给了阮清秋。
“九川哥哥......我......我不要你的钱,我可以自己挣钱去还钱的。”
“不要?不要你拿什么去还钱?你还嫌不够丢脸吗,你不要脸我还要。”
还七天?
虽然他今天站在人群中看到阮清秋确实是不一样了,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但是,他不信!
怕是她又在憋着闯什么大祸呢!
“我们两个人打了结婚证,我会帮你把账还清,你上次说的一个月为期限离婚,到期之后就算是钱没还完,我也会帮你还钱。
这一个月,希望你好自为之。”
“九川哥哥......”
秦九川将手里的钱全部塞到了阮清秋手里,利落转身走进他的房间。
门“啪”的一下在阮清秋面前关闭,看着紧闭的房门,她眼眶有点发热。
可是,她说到做到,那些她欠的钱,她一定会靠她自己的能力将钱还清。
上辈子那么难她都生存下来了,何况是遍地都是黄金的八零年代。
她在心里给她自己打气!
加油!
她打开秦九川给她的钱,三张大团结,还有一些零散的票子,一张五块,一张两块,两张五毛的,五张一毛的,四张五分的,有八张一分的,总共三十八块七毛八分。
还有一大叠票,粮票肉票糖票......
现在才15号,每个月5号发工资,秦九川这是差不多将钱票都给她了啊!
那他这个月怎么过。
到底她要怎么做秦九川才会理她?
怎么就不能穿到刚结婚的时候呢。
这边陈建功气冲冲的将李爱秀拉回了家。
“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事,你干嘛总是去掺和人家两口子的事。”
“什么叫我去掺和人家两口子的事,我也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要是秦九川当了你妹夫,你不也跟着沾光,再说,明明就是阮清秋抢走了秦九川。”
“你给我闭嘴。”
“还有那二百五十块怎么回事,阮清秋会借你那么多钱,我们有那么多钱?”
“这......”
陈建功大手一拍桌子,李爱秀吓了一跳,“那不是......不是爱梅说,反正两人都要闹离婚了,要再加把火,我就在25后面加了个‘0’反正阮清秋糊涂,秦九川也会还钱的......”
“你混账!”
“那到时候秦九川的钱还不是我们家的钱......”
“你......你......你可闭嘴吧,爱梅的事你别瞎添乱,反正你以后少掺和老秦家的事。”
李爱秀很是不满的撇撇嘴,“知道了。”
陈连长家闹的鸡飞狗跳,阮清秋一晚上也睡的不踏实。
她起了个大早,洗漱完后发现秦九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离开了,她将手里的三张大团结用纸包好,塞进了秦九川的被子下面,只拿了零钱和票,她今天要进城。
找找商机,顺便买些东西回来。
说好要还欠的八十块,她就要靠自己的能力去挣。
早上出门的早,估计不到六点。
清晨的薄雾像是一层纱笼罩在大地,她抬头仰望远方,一层豪迈感油然而生。
东方红,太阳升,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早上的天气风都带着凉爽,阮清秋无比轻快地迈步走向公交站,去城里坐车一次要九分钱。
一路上车摇摇晃晃走走停停,人挤人四十多分钟才到。
阮清秋一下车就被不远处的油条香气勾的口水直流,肚子也直打鼓,还是昨天下午吃的饭,早就饿了。
八零年代的街道,楼房不高,多为灰白色的墙,显得有点陈旧,人也不少,来往的人多是上下班的工人。
要干活得先吃饱饭!
阮清秋走过去,果然看到油条又大又肥,刚下锅的油条一下锅蹭的一下,热气腾腾泛着金黄,香气扑鼻。
她咽了咽口水,“同志,您这豆浆油条怎么卖的?”
“油条五分钱,淡豆浆三分,咸豆浆四分,甜豆浆五分。”
“我要一碗甜豆浆,一根油条。”
“好嘞!收您一毛钱。”
阮清秋一边给钱,一边问,“同志,问一下,这边哪里有能打电话的地方啊?”
“大妹子,你往这条路一直走到头,转角的地方有。那里便宜,一毛钱能打三分钟呢。对面是供销社,不远处还有个卖化妆品的。”
“谢谢婶子。”
“客气啥!妹子不是本地人吧,长这么水灵,可真漂亮,多大了。”
“二十二。”
酥脆金黄的油条配上香甜的豆浆,外脆里软,特别像她妈妈炸的味道,豆浆的热气模糊了阮清秋的眼。
她想念她的爸爸妈妈了,这辈子离开父母半年了,一个电话都没打过。
上辈子她是独生女,父亲对她又严格,她怕她的父亲,现在恨死了她上辈子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