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文昌侯府半夜失火,很快就在盛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
“听说了吗?文昌侯府昨夜起了场大火,把顺安郡主的嫁妆都烧没了!”
“什么?那么多嫁妆都被烧没了?那可是值不少银子啊!可惜了啊!”
“可不就是!整整一百二十八台嫁妆,要是给我一抬半抬的,都够我一家老小这辈子吃穿不愁了!”
“你这就是白日做梦!不过我倒是听说文昌侯府的火其实是一群盗贼放的,这些人早就盯上了顺安郡主的嫁妆,偷走嫁妆再放火毁灭证据呢!”
“啊?现今的盗贼都如此猖狂了,竟敢偷顺安郡主的嫁妆,还火烧文昌侯府?”
“财帛动人心嘛!管你是郡主还是侯爷,先偷了再说!”
“那这些人就不怕有命偷没命花?”
“呵!既然人家敢偷,那就肯定有法子处置那些财物,你就别瞎操心了!”
“我看啊!你们说得都不对!根本不是盗贼先偷嫁妆再放火,而是文昌侯府监守自盗,想要私吞了顺安郡主的嫁妆!”
“胡说八道!堂堂文昌侯府,怎么可能做出私吞新妇嫁妆之事呢?”
“我没胡说!你们都还不知道吧!文昌侯府的四老爷在盛京城大大小小的赌坊里,统共欠了不下十万两的赌债,侯府私吞嫁妆可能就是为了替他还债呢!”
……
大街小巷里,皆是人们的议论声。
沉寂多年的文昌侯府,因火而火。
一夜安眠的萧灵琅,醒来后就听影九绘声绘色地给她讲述了外面议论文昌侯府的盛况。
她凉薄一笑,自言自语道:“整个文昌侯府的人,估计做梦也想不到,刻意低调了那么多年后,却因为一场大火而被推向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宣传造势我都搞起来了,只可惜,这波流量你们接不住。”
历经多个小世界的萧灵琅,早已琢磨透了人心,深谙如何借势助威以达到更好的效果。
而文昌侯府的人,已经失了先机,虽不是无法破局,但想要全身而退,不损一兵一卒,那是绝无可能了。
“影九,你做得很好,重重有赏!”
是萧灵琅让擅长易容术的影九乔装打扮成各种各样的人,混在吃瓜群众中带节奏。
是以,“盗贼偷嫁妆放火”与“文昌侯府监守自盗”这样的说法就被越传越开。
前者是萧灵琅杜撰的,为的是降低她自身的嫌疑。
后者却不是无中生有,因为文昌侯府的老夫人一开始就是为了给欠下天价赌债的小儿子还债,才算计上萧灵琅的。
原本老夫人相中的孙媳妇并非声名狼藉的萧灵琅,但萧灵琅在盛京城的那些适婚贵女中,的的确确是最富有的。
虽然忌惮定国公府的权势,但老夫人岂会看不出萧灵琅的人质身份,故而压根不把萧灵琅当回事儿。
再者,就算萧灵琅是有品阶的郡主又如何,一旦嫁进了文昌侯府,左右不过是一个入了后宅的女人,听话就留着,不听话就让她“消失”。
这位掌管文昌侯府后院几十年的老夫人,多得是手段对付后宅女人。
她如是哄着向北衍答应娶萧灵琅,又倚老卖老去打通关节,最后求到宫里的贵妃面前,求贵妃给皇帝吹枕头风,这才有了赐婚一事。
上一世的萧灵琅到死都不知道这些藏在阴暗人性背后的秘密,直到她死后意外觉醒了这本书的全部剧情。
“郡主,文昌侯府来人了。”
冬雪在书房外敲门,打断了萧灵琅的沉思。
“影九,你去兰花巷,按我先前说的做。”萧灵琅目送影九从后窗飞出去,才走出了书房。
会客的花厅里,萧灵琅端坐主位,悠闲地品着茶。
春琴将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嬷嬷带了进来。
萧灵琅一眼就认出这个老嬷嬷是文昌侯府的老夫人身边的金嬷嬷。
金嬷嬷是老夫人的心腹之一,陪着老夫人经历了半生风雨,已经到了荣养天年的年纪。
她在文昌侯府备受下人们的吹捧,地位相当于半个主子,现在已经极少出府跑动。
要不是文昌侯府出了大事,老夫人身边的可用之人都被派出去了,也不会让她出来跑腿。
“奴婢给世子夫人请安。”
金嬷嬷行的是半礼,不是跪礼,而且对萧灵琅的称呼也并非“郡主”,这是刻意忽视掉萧灵琅的郡主之尊。
萧灵琅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她知道整个文昌侯府的人,包括奴仆,都没把她放在眼里。
随侍在一旁的冬雪很有眼力见地出言呵斥:“放肆!见到顺安郡主还不赶紧跪下行礼!”
别看冬雪平日里少言寡语,但真正开口吼人的时候,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住的,更何况她刚刚说话时还使出了半分内力。
金嬷嬷顿时两股颤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站在金嬷嬷身边的春琴也怔住了,只觉得小心肝都在发颤。
“我家郡主在去年就破格荣升正一品,连文昌侯来了都得给我家郡主行跪拜大礼,你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奴婢,谁给你的胆子行半礼?”
“堂堂文昌侯府的礼教都被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回过神来的春琴也不甘示弱,出言狠狠地呵斥着金嬷嬷。
萧灵琅只觉得没眼看。
春琴啊!春琴!你呵斥对方狗仗人势的时候,其实你的行为与对方也并无二致啊!
内心里吐槽归吐槽,但萧灵琅还是要向着自己的丫鬟,不然被打脸的就是她这个当主子的。
“金嬷嬷,起来说话。”萧灵琅没工夫耗在此处,只想快点应付了金嬷嬷。
“谢……谢郡主。”金嬷嬷都开始结巴了。
她今日来到郡主府,本是想要仗着老夫人的势,倚老卖老地拿捏萧灵琅,却不曾想被两个小丫鬟的三两句话就给拿捏住了。
她浑身发颤,后背直冒冷汗,心中只觉自己今日丢脸丢大发了,传出去怕是晚节不保啊!
萧灵琅眼看着金嬷嬷起身,也不开口问话,就直勾勾地盯着她。
金嬷嬷在自己全身被萧灵琅的目光射成筛子之前,明智地开了口。
“禀郡主,侯府昨夜走水,烧坏了郡主的嫁妆,又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现在外面谣言四起,奴婢是奉老夫人之命,请郡主回府商议解决之法的。”
金嬷嬷如实相告,因为这些事根本瞒不住了。
萧灵琅随即装出一副大惊失色之状,“金嬷嬷,你说什么?本郡主的嫁妆被烧了?”
“不!不可能!本郡主可是有一百二十八抬嫁妆,都放进了相公院里的小库房,怎么可能会被烧了?”
“绝对不可能!一定是你这个狗奴才在说谎!”
……
萧灵琅上演“可云式”疯癫演技,把在场的金嬷嬷和春琴与冬雪三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啊!我的嫁妆!”萧灵琅声嘶力竭地吼完一嗓子后,两眼一黑就往地上栽去,幸好被眼疾手快的冬雪给扶住了。
“郡主!你醒醒!春琴,快传太医!”冬雪一边喊一边抱着萧灵琅回房。
春琴也急匆匆往外跑。
被留在花厅里孤零零的金嬷嬷扶额叹息。
她深觉自己今日出门太着急,没去翻一翻黄历。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没人搭理的金嬷嬷在一阵纠结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先等太医给萧灵琅诊治过后再说。
而她等啊等,再等啊等,把小花厅里的茶水都喝完了,又跑了几趟厕所,才等到太医的诊断结果。
“郡主是急火攻心,气血上涌,这才昏厥失志。短则随时可醒,长则几月或是数年,甚至可能再也无法苏醒。。”
这是金嬷嬷悄悄地给太医塞了银子后,听太医亲口告知的。
金嬷嬷只觉五雷轰顶,被炸得外焦里嫩。
待金嬷嬷形如游魂一般离开了郡主府后,在床上躺尸的萧灵琅翻身而起,交待冬雪守门后,就闪身进了空间里忙碌。
与此同时,西城的兰花巷里发生了一起非常严重的恶性斗殴事件。
事件的起因是几个在巷子口一边纳鞋底一边聊家常的妇人们交头接耳地分享一桩八卦。
八卦的内容概括来说就是有个大娘昨晚起夜的时候,听到隔壁的宅子里传出女人的浪叫声。
大娘说完自己的所见所闻后,立马就有妇人附和,说是自己昨夜也听到了。
话题聊到此处,就再也止不住。
有的妇人猜测是那户人家的闺女不知羞耻,还未出嫁就把男人往家里带。
有的妇人则认为那户人家的闺女可能就是专门做那种见不得光的营生。
还有的妇人直接说那户人家表面上以兄妹相称,实际上就是一对私奔在外的野鸳鸯。
……
妇人们尽情发挥想象,怎么龌龊怎么想。
而几个路过的地痞流氓无意中听到了几句,顿时来了兴致,就径直闯进了妇人们所说的那户人家。
想要试一试妇人们口中所说的那个女人叫起来是不是真的特别好听。
这几个地痞流氓平日里在南城横行霸道,有恃无恐,没少干抢掠财物以及欺男霸女之事。
而被抢被欺的老百姓们,苦不堪言却不敢反抗。
是以,当地痞流氓们闯进那处破旧的民宅里,却遭遇抵抗的时候,不仅不退缩,反而被激起了体内的好战因子。
双方越战越勇,就在即将进入白热化的阶段时,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杀人啦!白面书生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