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暖是于老带来的，又有赵厂长发话，一开始就说了，让江暖用废弃零件焊三轮车是为了感谢她帮厂里翻译。

　　冲着这两点，就算有普通修理师傅再羡慕嫉妒，也没人敢跟她抢这个活儿，至于这些领导，还不至于盯着江暖那仨瓜俩枣的。

　　而江暖同样也有目的，除了想先赚点钱吃饭，也想要趁机结交个人脉，这么大的机械厂还有这么大的修理部摆在这里，她能满足只薅这点羊毛吗？

　　又聊了几句，愉快地结束交易，江暖连忙出门招呼于老：

　　“老爷子您把自行车就先放在这里吧，坐我车送你回去，正好我明儿还得来，顺便一起接你。”

　　于老心里愿意，嘴上偏要客气客气：

　　“这不好吧，太麻烦你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您要觉得不好意思，就把我当家里小辈看，这小辈孝敬长辈不是应该的吗？我跟您说，我奶我爷我大爷爷，还有我姥姥姥爷他们，都可喜欢我了，毕竟像我这么贴心又孝顺的孙辈可不好找啊。”

　　嘴角翘了起来，于老矜持地上了车，还不忘跟江暖斗嘴：

　　“哼，也不知道这性格像了谁，天天自卖自夸，说吧，你刚才留在修理部干什么了？”

　　江暖一听顿时高兴了，等骑出机械厂，连忙眉飞色舞地把接到订单的事儿说了，半点儿都没瞒着于老。

　　于老也不是那不懂变通的，闻言沉吟片刻道：

　　“你懂得见好就收就行，6辆三轮车，小赵他们说你是帮忙还能解释得通，再多了，厂里工人知道了影响也不好。”

　　“我知道，再说也没有那么多零件，能凑够六七辆已经不容易了。”

　　江暖点了点头，又有些感慨道：

　　“我本来以为这些三轮车是赵厂长他们私人要的，后来才知道，其实他们是给厂里用的。二车间主任他们之所专门等人都走了，才来找我下订单，也没有大喇喇说价格，是因为那些零件和工具到底都是厂里的，不方便让我明着私人接活儿赚钱。”

　　“所以明儿个我再过来，就是以于老您的学生的名义，义务过来给厂里帮忙的啦！您看我这钱也赚了，还又白赚个热心给厂里帮忙的名义，简直一箭双雕啊！等我拿到钱了就请您下馆子，想吃啥随便点！”

　　于老：“……”

　　看着小丫头美滋滋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到底没拒绝这句学生的说辞，哼，想当他于棠学生的人多了去了，这小丫头是走运了知道不。

　　把于老送到家，江暖抬头看着二层小楼，羡慕得要流口水了，再想想回去还要跟顾朝阳争那个小破屋，想赚钱的念头达到了顶峰。

　　“你等会儿。”

　　见江暖要走，于老叫住她，进屋拎了个布袋子出来，不容拒绝直接塞给江暖，“这么晚了，我就不留你吃饭了，这些你拿回去，都是我不爱吃的，你不要就当垃圾扔了吧。”

　　说完背着手走了。

　　江暖有些懵地抱着袋子，打开看了看，顿时眼睛瞪大了。

　　立刻冲于老背影欢天喜地喊道：

　　“哎呦我说老爷子，您是不是姓于名棠字口是心非啊，要给我好东西就直说呗，这还不好意思了呢。好好好，您说是垃圾就是垃圾，下次要是再有这种垃圾，您千万等我来的时候再扔，都扔我怀里，我不嫌弃，真的！”

　　“对了，老爷子您等我哟，我明天一早肯定准时来接您，到时候咱爷俩一起吃早饭呀！我请客您掏钱，咱俩谁都不吃亏！”

　　于老一个趔趄，幸亏扶住了大门，气得回头瞪着江暖：

　　“赶紧走！你哪来那么多话！”

　　江暖回他一个“嘿嘿嘿”，蹬着三轮车就跑了。

　　于老反倒要在后面叮嘱她：

　　“你慢点儿，这厚脸皮的混丫头，干什么都风风火火的！”

　　“知道啦，明儿见，对了，早饭我想吃大肉包子，最少要吃两个，还想喝豆腐脑，加卤加醋加辣椒油加葱花的，可惜冬天香菜太难得，要不我还想加点香菜。”

　　江暖头都没回，抬起左手朝后面挥了挥手，给于老表演了一个单手握车把，还顺便点了个菜。

　　于老：“……”

　　这个臭丫头啊！

　　于老看着看着，没忍住笑出声，就那么站在后头看着江暖的背影，眼神格外慈爱。

　　省城这里，下午不到四点太阳就落山了，没太阳之后更冷，江暖顶着西北风蹬车，累得呼哧带喘的，还要担心别把于老给她带的鸡蛋颠碎了。

　　越累越是忍不住在心里念叨，怎么说她这也是穿书啊，都不给她个金手指的吗？

　　人家穿书待遇都好得不得了，什么系统商场应有尽有，她要求没那么高，别的不说，好歹给个空间什么的也行啊。

　　真要有个空间，她哪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的？

　　一路虎虎生风地骑到家属院的时候，天都黑了，进了家属院也没遇到什么人，这么冷的天，谁那么傻出来瞎溜达，肯定都猫在热炕头吃饭呢。

　　把三轮车推进小院，江暖拎着布袋子一推门，一股热乎气扑面而来。

　　顾朝阳已经回来了，小破屋里炉火烧得很旺，厨房不太明亮的灯光下，也不知道顾朝阳在做什么好吃的，水汽熏得不大的厨房雾气缭绕跟仙境似的。

　　俩人视线对上，下一秒齐刷刷挪开，默契地当对方不存在。

　　江暖自顾自倒水洗了手，把于老给的东西从布袋子拿出来。

　　一小篓鸡蛋，数了数正好20个，还好一个都没碎。

　　两把一斤装的挂面，两个油纸包，一个里面是一斤左右桃酥饼干，另一个包着软和的鸡蛋糕，一共八块。

　　再旁边还有一罐稀罕的麦乳精，翻到最底下，竟然还藏着一块看着得有一斤多的猪肉，而且膘肥肉厚！

　　还不只是这些，底下一个单独的小袋子里，竟然还装着几根葱几头蒜等等调料。

　　江暖越看越惊喜，难怪老爷子路上问她家里都有什么，江暖当时非常光棍地说啥都没有，看来老爷子嘴里嫌弃她，其实心里非常怕她饿死嘛。

　　江暖当即决定，以后要对于老好点儿，最起码要让于老感受到，她对老爷子发自内心的亲近！

　　比如，多帮他吃点他不要的垃圾！

　　这头刚清点完物资，顾朝阳也忙活完进屋了，江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顿时就没兴趣了，毕竟这大兄弟手里就俩窝窝头。

　　过去厨房看锅已经洗干净了，用过的灶台周围也擦得一尘不染。

　　该说不说，顾朝阳这点挺好，一看就是个爱干净的。

　　这要是谁敢做个饭把厨房弄得跟台风过境一样，用完了还不收拾，江暖肯定毫不犹豫就把刷锅水泼他身上。

　　江暖把菜板拿出来洗了洗，猪肉也洗干净，瘦肉切下来先冻外面留着以后吃，小半斤的肥肉切成不大不小的片，小火慢慢熬，太小了容易熬糊了，太大块油渣会有些油腻。

　　厨房连个装油的坛子都没有，江暖只能拿个碗出来，好在荤油也不算多，盛好放碗架里晾凉。

　　锅底剩一点荤油，江暖往里磕了个鸡蛋，“滋啦”一声，猪油香混合煎鸡蛋的香气，诱人的味道像是一只无形的钩子，勾得顾朝阳默默咽了咽口水，手里的窝窝头忽然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