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往日出差,陆婉都会把安迪寄放在秦珊家里,拜托她照顾几天,安迪也很喜欢珊珊阿姨,自然放心。
这一次她们两人同行,实在没办法,只能将他寄放在父母家里照顾几天。
老两口自从陆婉执意生下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就从没好脸色对待过她。但是对这个乖巧懂事的小外孙,倒是关爱备至。
到了小区,喻勤家住同一小区,与他作别后,陆婉满怀心事地牵着安迪走进父母家门。
“外公,外婆,我们回来了。”小孩子忘性大,一觉醒后,所有事都抛到脑后,满心欢喜地扑向迎面而来的陆父。
陆父没正眼瞧陆婉,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安迪,笑着喊道:“我的小外孙,今天怎么就放学了呀?”
“小胖说我没爸爸,外公你告诉我到底有没有,他是不是宇航员,在天上要飞很久很久才回来看我?”没等陆婉及时阻止,安迪一股脑地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这.....”陆父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陆婉。
“安迪,你的爸爸确实是宇航员,他现在在太空,等你长大了就会来看你的。”陆婉蹲下身子,注视着安迪那纯真明亮的眼睛,细细地回答。
至于真相,父女俩心照不宣。
当年才毕业,还没结婚,就大着肚子生了崽,至于他爸是谁,他爸在哪里,从来没在陆婉口里问出来过。
为了女儿清誉,以免风言风语,陆父陆母多次劝说要她去打掉。甚至有一次,把她带到医院准备做手术拿掉,在上手术台的那一刻,她转变心意,临阵脱逃。最终意志坚定地把她生了出来。
也正因为这件事,陆家老两口已经操碎了心,觉得这女儿太不懂事了,太过于执拗,毁了自己一辈子,至今没有给她好脸色。
如今的艰辛,也多了几分冷眼。
寒暄几句,陆婉也不想多待,收拾片刻,一脸沉重地带着安迪回了城南的家。
真是兵荒马乱的一天,从凌晨到夜幕降临,陆婉就像做梦一般。
生活,便是一地鸡毛。
待安迪熟睡后,陆婉回想着白天的一幕幕,感觉到无比沉重。她想出去散散心。
不知走了多久,脚步停在了“遇见”清吧。这是她和萧远在大学时期最常来的清吧,环境优雅,情调雅致,更有一种暧昧的氛围。
怎么突然就到了这里?陆婉诧异着,不自觉地踏进去。
里面人不多,这么多年,没有什么变化,情调清雅。
昏暗的角落里,一对对情侣正在卿卿我我,低声说着甜言蜜语。以往的甜蜜记忆,从记忆深处涌上心头,依然那么清晰。
心里头说不出滋味,陆婉直接坐在吧台,点了一杯清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心事重重,这一杯下去,陆婉的脸上马上泛起了朵朵红晕。
柔和的光洒在她精致的脸上,纯净的眼神开始迷离,更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美。
“美女,一个人喝闷酒容易醉,我陪你怎么样?”一位身材臃肿的中年油腻大叔凑上前来,满脸堆笑地问道。
“不用,谢谢。”陆婉态度坚决,警惕性的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一个人多孤单啊,我也很孤单。”说着,那大叔打了一个满满的饱嗝。
“我们刚好搭个伴。”那中年大叔色眯眯地把手往她的肩头伸去。
突然,一只修长白净,关节分明的手横空出现,紧紧抓住这只“咸猪手”,轻轻一拧。
那中年大叔便动弹不得,弓着身子,哎哟哎哟差点跪地求饶。
陆婉不禁转头,又是那双熟悉而深邃的眼睛,正脸色严峻,牙关咬紧。
醉意朦胧,陆婉竟一时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在梦中?
原来,自她一踏进来,黑暗中就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只是她情绪低落,一直没有察觉。
那人不断求饶,等松手后立马灰溜溜地走了,留下两人眼眸相对,错愕许久。
陆婉不知说些什么,缓过神来,心思迷乱地跑出去。
微醺中,踉踉跄跄地放慢了脚步,在街边石凳上休息片刻。
一天中遇见两次,从凌晨到夜幕,为什么偏偏总是在最无助,最狼狈的时候遇见他?
她真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你好些吗?”随即一只修长白净,指节分明的手,递过来一瓶拧开的纯净水。
真是心细如尘。
陆婉看了一眼,他还是如当年一般心细如发,可越想起当年,酸楚和愤怒一起涌上心头。
“这不都是拜你所赐吗?”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突如其来的反问,萧远满是关心的双眸沉了下去。看着她颓丧的身影,忍不住扶上去。
“收起你那泛滥的同情心,我不需要。”陆婉猛地一挥手,丝毫不想与他再有任何接触。
连同那瓶水,都冷酷无情地打翻在地。
水,无声无息地流出来。
每一次的好意被拒绝,这手就像一巴掌打在了萧远脸上,生疼生疼。
看着手机屏幕上,陆婉和孩子绽放的笑脸,萧远突然妒火丛生:“呵,是啊,现在是有家室的人,自然是不需要我的关心......”
“想必是和老公吵架,出来发泄来了......”后半句话,生生咽了下去。
碍于面子,萧远忍住没有说出来。
家室?陆婉微微酒醒,原来手机上的照片引起了他的误会。
将错就错,懒得跟他纠缠。
“是的,我是有家室,有个爱我的老公,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孩。”趁着酒劲,陆婉不禁脱口而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萧远听了,心里瞬间跌到了谷底,原来她真的结婚了。
看着那张温柔又倔强的小脸,就这酒量,也敢一个人出来喝酒,这老公也放心?
“我送你回去,住在哪里?”萧远不顾她的挣扎,把她扶上了停在路边的宾利车前座。
“泷泽苑A栋。”模模糊糊地回答后,陆婉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也许她从心底对他是信任的。
看着陆婉睡颜沉醉,如一朵悄然绽放的睡莲,清雅别致。
萧远忽然回想起大学时代,也时常这般静静地欣赏着她的美,给人别样的心宁气静。
悔恨自己当年不辞而别,如今却想旧梦重圆。
可当看到她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属于他们两个的孩子,萧远时时心揪一般。
如今看到她过得不幸福,家庭破碎,觉得如果自己一直守护她,便不会有这样结果,更是满心愧疚悔恨。
人生总是如此戏剧化!
要是回到五年前,他绝不会如此轻易放手的!
路很短,似乎又很长。
一路开到楼下,萧远没有叫醒她,而是默默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
南方深秋的夜晚,温度降的比较低。
呵气如莲,萧远听着她轻轻地呼吸声,觉得享受极了。
一阵窸窣,陆婉沉沉一觉,醒来,酒醒得差不多了。
取下盖在身上的外套,摸着光滑柔软的料子,他身上熟悉的清香依然那么醉人,陆婉倔强的心头微微一热。
萧远不太放心,想把她送上去。
她摆了摆手表示拒绝。
他也不再坚持,毕竟有家室了,被老公孩子看见引起误会。
“希望,以后,我们后会无期!”陆婉走到大门口,突然转过身,满眼湿润,朝着他喊道。
我们后会无期,萧远心里一阵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