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哟,吃着呢?”一中年妇人扭着腰肢推门而入。
“你是谁?”
自家进了陌生人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宋酒冷着脸将她拦在门口。
“你就是宋丫头吧?我村里的王婆子,你娘让我来的,接你家俩孩子上宫里享福去。”
说话间,王婆子越过宋酒,走到俩孩子跟前,肥硕的手指捏了捏奶团子的脸。
“模样倒是生的极好,就是太瘦了些,等进了宫啊,保准你俩吃香的喝辣的,养的白白胖胖。”
上宫里享福?宋酒冷哼。
怕不是卖到深宫为奴为婢去。
宋酒干不出这卖孩子的事,她上前一把将王婆子扯开,往门外推:“我家孩子不卖,你赶紧出去。”
“哎哎哎,宋丫头,这可是你娘让我来的,你说不卖就不卖?”
王婆子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差点一屁股墩坐地上,不免有些恼火。
“你娘求着我上你这接孩子,你这是什么态度?”她怒斥。
经她出手卖出去的孩子,哪个不是在达官显贵府上做下人,要不就进宫谋份差事。
怎么都比在这穷乡僻壤食不果腹的强。
多少人求她上门她都不乐意,宋酒这个贱丫头居然还敢动手推她。
“我就这态度。”宋酒冷哼出声:“要是有人上王婆子家,要把你家儿子卖宫里当太监去,你还对人笑脸相迎不成?”
“当太监怎么了?当太监总比饿死强。”
说着,王婆子挤进屋扯了扯奶团子细如竹竿的胳膊,讥讽道:“宋丫头,我可听你娘说了,这俩孩子在你身边也没讨着好,过的猪狗不如,你是真不疼孩子啊。”
“我王婆子现在让俩孩子去过好日子,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她体型生的粗壮,这会儿把俩孩子从被褥里拎起来,如同拎小鸡崽子。
宋酒心里一咯噔,伸手去抢孩子时,正好对上小男孩的眼神。
明明是自己生的,但此时他的眼神陌生又疏离,宋酒莫名打了个寒颤。
王婆子从她身边挤过去时,宋酒眼疾手快,一脚将她撂倒,王婆子惊呼出声,两个孩子也脱了手。
宋酒手快,把俩孩子捞到怀里,低声安抚道:“去灶屋里躲好,娘把她赶走。”
闻言,小姑娘乖巧的点了点头。
倒是他哥哥,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呵,默不作声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牵着妹妹进了灶屋。
王婆子这一跤摔得不轻,趴在地上哭爹喊娘的叫唤,宋酒揉了揉耳朵,十分嫌弃:“你杀猪呢?”
杀猪?王婆子这会儿恨不得杀人。
挨千刀的宋酒,居然还打她,还有没有天理王法。
她怒气冲冲从地上爬起来,手指恨不得戳到宋酒眼睛里,破口大骂:“你个狼心狗肺的赖东西,口舌生疮的恶毒妇人,自个不疼孩子还不许孩子过好日子,你小心天打雷劈。”
“天会不会劈死我我不知道,但天肯定会劈死你。”
教唆人卖孩子,还真当自己是做善事呐?
宋酒懒得跟她多说废话,一把扯过王婆子胳膊往外掀。
“要嚎滚外边嚎去。”
王婆子被她扯着,反手往她身上招呼,宋酒身巧侧身躲闪,一不小心撞墙上,就听见咚的一声,两人眼前遽然一黑,一大片房顶砸了下来。
她和王婆子都被大片房顶砸的一懵,王婆子更惨,房子横梁落下来时正好砸在她脚拇指上。
都说十指连心,王婆子嗷一声捂着脚蹲下。
“你个贱人,扫把星。”
王婆子怒不可遏,话刚出口,嘴角猛地一疼,是小姑娘拿小拳头砸的。
她怒气冲冲叉着腰,小脸严肃:“不许你骂我娘亲。”
小逼崽子还挺护着宋酒这个贱人。
王婆子疼得龇牙咧嘴,总感觉自己的牙被打掉了。
她呸出一口血水,果然就见地上躺着自己的一颗牙。
这让王婆子瞬间嚎开了,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哭爹喊娘的叫唤。
宋酒被砸的脑瓜子嗡嗡的,一时没有反应。
倒是小姑娘见王婆子这副样子,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一顿拳脚往她身上招呼。
明明是个四岁左右的孩子,但落在王婆子身上的力道,让她觉得她好像被几个壮汉暴打了一顿一样。
王婆子连滚带爬的爬到门外,这才躲过了小丫头的拳打脚踢。
脸上挂了彩,身上哪儿哪儿都疼。
王婆子不服气的指着全程懵逼的宋酒怒骂:“小贱蹄子,你给我等着,我让你爹娘来收拾你,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
说完,不等宋酒回话,骂骂咧咧爬下山了。
王婆子离开后,宋酒呆呆的看着塌了大半的房子发愣,她倒是忘了,她是个衰神体质。
夏天出门必遇大雨,进后山必遇毒蛇,之前她被吓得滚下山磕伤腿脚养了俩月才好。
还有她种的菜地更是毛都不长一根,养的母鸡不下蛋,养的公鸡跟她有仇似的,专门追着她屁股啄,上次追着宋酒撵了二里地,到现在她屁股上都还有一块疤。
没想到今天在屋里跟人干架,结果房子塌了。
宋酒叹气,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了。
等她感叹完准备自己动手修缮下茅草屋时,龙凤胎里面的哥哥已经开始动手收拾烂摊子了。
似乎对这种突发状况习以为常。
宋酒看着四岁的奶团子格外成熟懂事的干活,内心一阵愧疚。
她一边收拾一边走到奶团子边上:“真是对不住啊,以后,我一定让你们住上大房子。”
住大房子?
奶团子想都不敢想,他只希望她不要再让妹妹干活就好了。
至于其他的,对他而言,都是奢望。
他看了宋酒一眼,没说话,只闷声干活。
宋酒看着奶团子的背影,蹙了蹙眉。
……
天色渐黑时,宋酒总算勉强把茅草屋修出了个样,虽然跟没塌之前不能比,但总算夜里有了个能避风的地方。
这鬼地方,宋酒只能勉强待一晚。
明天一早,她说什么都要带奶团子下山。
至于那个半路捡回来的丈夫,爱咋咋地吧。
夜里,风刮的呼呼作响,宋酒不敢睡,强撑着精神熬到天亮。
见天际开始泛白,宋酒松了口气,刚想打个盹,忽然听见门外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宋酒瞬间警铃大作,不会是有什么野兽来觅食发现他们了吧?
她一把把两个孩子摇醒,然后低声交代他们待会要是有东西进来,她会拖住它,让他俩从窗户爬出去逃命。
俩孩子睡的迷迷糊糊,一听宋酒的话都清醒过来。
宋酒把俩孩子放在窗户边上,然后穿了鞋,取下一根桌子腿,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
她深吸一口气,举着桌子腿,然后一把拉开门,刚要一棍子劈下去时,就听见屋内俩奶团子齐声声喊爹爹。
宋酒:“……”
所以,眼前这个身量极高、容貌清隽又明显透露着一股傻气的男人,是她捡回来的傻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