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店里的事情后，倪裳让杨卓成回去处理一下后面的烂摊子。

而她则是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吊灯愣神，回过神来，倪裳拿出手机给杨卓成发了个消息。

把林雪的工资结了。

杨卓成消息回复得很快。

杨卓成：这个月吗，今天才二号。

倪裳：打够这个月的。

杨卓成：好。

外面太阳开始有下落的趋势了，衬着天边几朵残云，莫名得有些寂寥萧索。

窗纱飘动，映衬出窗外暗黄的景色，倪裳怔愣地望着窗外，心情莫名有些低沉。

这两天妈妈订婚的事情让她烦心很久了，她以为她已经释怀了，妈妈也有她的自由，可以去追寻她自己的生活，可是看着妈妈和别人组成家庭后，倪裳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倪裳看着手机，滑进了妈妈的朋友圈里，妈妈朋友圈更新挺频繁的，几乎就是两天一条。

看着照片里笑容洋溢的妈妈，倪裳也没忍住笑了笑。

犹豫再三，倪裳点开妈妈的聊天框，输入删掉，再输入再删掉，重复了几次操作后，倪裳总算是发出去一条消息。

能聊聊天吗？

发完消息后，倪裳立刻放下手机，紧张地呼吸都有些紊乱。

就这样过了挺长一段时间，手机里才传出消息通知声。

倪裳连忙拿起看了一眼，当看到头像显示是妈妈时，倪裳整个人都绷了起来，抖着手不敢点开来看。

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倪裳闭着眼睛点开了消息。

妈妈：怎么了？

倪裳攥了攥手指，然后才开始打字。

倪裳：没什么，就是这么久没联系了，想跟你说说话。

妈妈这次回复很快。

妈妈：我已经结婚了，你别来打扰我的生活。

倪裳呼吸一窒，感觉心脏好像被人狠狠抓住，痛到她喘不过气。

倪裳强撑着情绪，回复了妈妈。

倪裳：我明白了，抱歉。

倪裳的鼻头发酸，喉咙梗塞，连呼吸都是颤抖的。

妈妈走的时候她才十岁，到现在十五年了，她没有一天不在想妈妈，可是她必须得接受，妈妈不爱她，她是多余的，从始至终都是。

***

现在太阳已经落山了，夜市开始上岗，一路上满是食物的香气还有人群簇拥发出的嬉闹声。

纪远川吹着晚风，不紧不慢地蹬着车子。

这时候路边有一个小女孩蹲在地上，旁边丢了一个篮子，还有满地散落的玫瑰花。

纪远川不自觉停下车子，长腿支在地上，静静地观察了一会。

夜市人多，这一篮花能卖出好价钱，可是现在地上玫瑰花的情况不容乐观，有的还算完整，有的已经七零八落了。

“小孩，我可以买一支花吗？”纪远川低下头问。

小女孩摇了摇头，“对不起哥哥，我的花都坏掉了。”

纪远川下了车子，蹲在小女孩旁边不紧不慢地拾起一支还算完整的玫瑰花，“这朵不是好好的吗。”

小女孩的注意力被转移到纪远川手里的玫瑰花上，她擦了擦眼泪，哽咽道：“真的吗？”

纪远川点点头，抬手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卖给我吧。”

买完花后，纪远川随手放在了书包侧面，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半了，纪远川不敢过多耽搁，飞快地向倪裳家驶去了。

不知道倪裳是不是又睡着了，纪远川按了很久的门铃倪裳都没有来开门。

就在纪远川打算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倪裳的消息发了过来。

倪裳：密码是6230，自己进。

纪远川进门后，发现一楼没有人，那倪裳应该是在睡觉，纪远川不自觉地松口气，这样自己迟到就不用被倪裳抓小辫子了。

把书包丢在沙发上后，纪远川就进了厨房。

今天晚上他陪小白一起吃了肯德基，那就只需要做倪裳一个人的饭，所以没用多长时间，纪远川就把饭给做好了。

纪远川把菜端到饭桌上，想给倪裳发个消息让她下来吃饭，结果就看到倪裳站在沙发前，手里拿着那支玫瑰花细细端详着。

“给我买的？”倪裳说话了，声音莫名有些嘶哑。

纪远川走过来，想把花拿过来解释的时候，却发现了倪裳的眼眶通红，一看就是刚哭过的样子，纪远川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嗯，路过看到了。”

“切，我才不信。”倪裳把花放回原处，不动声色地坐在餐桌前，“你这块木头还能懂浪漫。”

纪远川不想多说什么，就把电脑拿出来开始做作业。

“你不吃吗？”倪裳问。

“吃过了。”

倪裳不再说话了，一直到纪远川把作业做完的时候都没有再开过口，纪远川有点不习惯。

倪裳这是，有心事？

算了，跟他没关系。

纪远川关掉电脑，看到倪裳吃完饭后，起身去收拾碗筷。

倪裳擦了擦嘴，没有理会他，径直地上了楼，最后有气无力地交待一句。

“走的时候把门关好。”

纪远川没忍住多看了她一眼。

收拾完碗筷后，纪远川拾起包准备走，可是看到书包侧面的玫瑰花后迟疑了。

纪远川取下那支玫瑰花放在茶几上，正要走又想到些什么，于是从包里拿出一张便利贴，写了一行字。

不开心吃颗糖。

纪远川放了一颗水果糖在便利贴上面，又要走，纪远川再次犹豫，最后又添了一句话。

不开心吃颗糖。(小白说的)

写完后，纪远川才算满意，放心地离开了。

早上十点半，玉珩坊。

在倪裳的办公室里，慕胜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西装革履，相貌非凡，穿着打扮儒雅俊秀，可那气质犹如地痞流氓，

倪裳泡了两杯咖啡，把其中一杯放在沙发上坐着的慕胜面前。

“倪老板泡的咖啡，喝了得长生不老。”慕胜笑着打趣道。

“得了吧。”倪裳白了他一眼，愤慨道：“我现在泡咖啡技术已经出神入化了。”

慕胜挑眉，仿佛试毒般浅抿一小口。

倪裳不想跟他打岔，坐在他旁边直接开口：“查得怎么样了？”

慕胜喝了口咖啡，看起来被苦到了，整张脸皱起来，倪裳习以为常，很自然地从桌子下面拿出一盒方糖。

慕胜连忙拿出两颗含在嘴里，缓了好一会，才慢慢开口。

“这一片收高利贷的我都熟，我问了一下，没有你说的那个纪远川的贷款，但是有一个叫纪憬的，也就是纪远川他妈，最先开始欠了十万，但是高利贷你懂，利滚利直接滚到五十万。”

慕胜又吃了颗糖。

倪裳皱起眉头，五十万不是少数，怪不得像纪远川这样心高气傲的人也会去做夜店卖酒的行当。

“现在利息还在涨吗？”倪裳问。

“肯定涨啊，不然能是高利贷吗？”

“你去和人商量一下，把利息停了吧。”

慕胜斜眼睨着她，眼神里满是不爽，“我不喜欢求人办事，况且我又不认识那小子。”

“就当帮我。”

“那你告诉我，你跟那小子什么关系？”

倪裳看着慕胜这一脸八卦的样子，就知道如果不和他说，这事估计没完。

“我看上他了，是我的小心肝，不想让他受苦。”

慕胜张大眼睛，看神情有些不敢相信，质疑道：“什么天仙似的人物能让你倪裳牵肠挂肚？”

“这你别管了，能不能帮忙？”

“必须能。”慕胜拍拍胸脯。

慕胜走后，倪裳举起咖啡杯喝了一小口，瞬间苦涩的味道蔓延至整个口腔，倪裳撇着嘴，迅速拿出两块糖含在嘴里。

嘴里的苦味逐渐被方糖的甜味替代，倪裳浑身放松地倚靠在椅背上，拿过手包，从里面取出一张便利贴。

看着纪远川留下的文字，倪裳刚开始一愣，接下来感受到的是一种直达心底的温暖。

***

上完课，纪远川想着赶时间去倪裳那，于是走得很快，可是刚出校门就被后面一直尾随的苏凯给拦住了。

“男神，给个交代吧，这两天忙什么呢，一直冷落我。”

纪远川扶住车头，深吸一口气，皱眉道：“跟你没关系，快走。”

“不行，今天不管怎样你得跟我们一起吃饭，咱们系今天组织聚餐，如果你不去，那我们将损失大批学妹。”

纪远川有点没耐心，就在他准备直接把苏凯撞开的时候，他突然看到前方停了一辆红色的保时捷，这么烧包的颜色他见过一次，是倪裳的车。

纪远川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倪裳下了车，摘下墨镜，身穿一条黑色抹肩包臀裙，披着一件墨蓝色皮草，踩着高跟鞋款款走来。

在大学门口，这个青春气息非常浓厚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成熟美艳的女人，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苏凯也不除外，直接看呆了，不知不觉就放开了拦住纪远川车子的手。

纪远川埋下头，祈祷倪裳找不到他，然后他再偷偷溜走。但是他的算盘落空了，倪裳一眼就看到了他。

“别骑车了，我接你走。”

倪裳两手抱怀，一双含笑的桃花眼迷惑人的心神，纪远川没什么反应，苏凯就不一样了，紧张地直接原地罚站。

纪远川这下逃也逃不掉了，只好硬着头皮接话：“我去停车。”

骑着车子回到停车棚下面，纪远川狠狠朝着一旁的草丛狠狠踢了两脚泄愤，等把情绪缓和好后，纪远川才慢吞吞的走了过去。

一到门口，纪远川就看到苏凯在和倪裳聊天，氛围挺轻快的，纪远川一下皱起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