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出自《尔雅·释天》,‘长嬴’是夏天的别称。
刚上小学的孩子最怕写字,特别是笔画繁多的字。老师发下来的每一本书、每一张卷子都要求写上名字,李长嬴总会写上半天,后来考试,别人都开始做题了,他还在写他的名字。
回家后他就忍不住哭脸,抱着妈妈的大腿问:“我为什么要叫李长嬴啊呜呜呜,我能不能叫李小二?好难写呜呜。”
妈妈哭笑不得,说:“因为你是夏天出生的孩子,长嬴是夏天的别称,多有寓意的两个字啊。”
见他抽抽噎噎,妈妈打趣道:“你要是喜欢小二这个称呼,那就当你小名好不好?”
李长嬴懵懂道:“好。”
他那时根本不懂大名和小名的区别,只知道两个都是他,后来考试他直接大笔一挥,落笔李小二,隔天老师就拿着卷子在班上问:“李小二是谁啊?咱们班什么时候多了个李小二?”
李长嬴那时很自豪的站起来,一副向世界宣告的架势:“是我!这是我的小名,李长嬴是我,李小二也是我。”
他记得自己当时的自豪心情,也记得那天同学们笑了很久,后来长大一些,这个小名就被废弃不用,不管谁叫,他都不答应。
突然想到这些陈年旧事,李长嬴没忍住勾唇笑道:“这是我名字的由来。”
“我觉得好听。”裴霜身体前倾,指尖抵着牌面,“还来吗?”
裴霜赢。
她将牌扔回去,长睫微垂,嗓音很淡:“欠着。”
“又欠着啊。”李长嬴将牌拢过来,利落的洗牌,问道,“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他手指细长且骨节分明,无论做什么动作都有股漫不经心的掌控感,洗牌时尤其赏心悦目。
裴霜:“再洗一遍。”
“行。”
裴霜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暂时没什么想问的,不过你看起来问题很多。”这人一开始就怀揣着很多问题,不然不会主动提出玩这个游戏。
李长嬴没否认,将牌推至中间抹开,眉眼带笑:“来。”
掀牌后,李长嬴直接问:“最喜欢什么猫?”
“金渐层。”
远处响起细微的开门声,紧接着传来对话,俩人语速都挺快,不细听都不知道在讲什么。
“我第一次见狼人自爆的,你会不会玩啊?怎么感觉缺根筋。”
“你懂什么?这都是策略,我自爆是为了扰乱局势、混淆视线、中断发言信息......”
“你也确实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哦豁,全体一愣,发言中断,然后全都毫不犹豫的把你投出去了。”
“谁知道他们这么不会玩,这明明是高端局玩法。”
“求您闭嘴吧奔驰哥,这话找揍呢。”
“......”
陈礼妍和林与德一路吵着过来,声音都压得低,一个恨铁不成钢一个咬牙切齿。走过来见俩人面对面坐着,愤愤的在自己兄弟和姐妹身侧坐下。
陈礼妍:“大宝,你对狼人杀感兴趣吗?我教你,你肯定比对面这人玩得好。”
林与德扭头就问李长嬴:“嬴哥你说,狼人自爆是不是也是一种策略?你以前不都这么玩的吗?”
俩人同上一所高中,既是省重点又是省内四大名校之一,管教的严格程度可想而知,被逼疯的高中生玩不了手机,玩其他的路子就多了,打扑克、狼人杀尤其常见。班上同学时常组局玩,有个很神奇的现象,李长嬴在哪都赢。
当好人时,发言过程中他逐个分析,条理分明,逻辑严密。
当狼人时,依旧滔滔不绝,不过通篇胡扯,假的都说得跟真的一样。
其中玩得最溜的一手就是自爆狼人,是好人也爆,是狼人也爆,根本研究不透这人自爆的规律,不过每次都让他得逞。有人讨教经验,这人以笑代答,说是运气好。
林与德今天只是模仿了一下,结果狼人全军覆没。
李长嬴点了下头:“讲究情况,你没事自爆干什么?”
“......”
陈礼妍的视线落回李长嬴身上,声音温柔了一些:“帅哥,有时间我们来一局?”
“可以。”
-
晚上裴霜得回宿舍拿东西,于是俩人没在橘咖待太久。
西宛阴晴不定,大部分都是灰蒙蒙的,晚上就像蒙上了纱,漆黑的望不到尽头。南宛街两侧的霓虹灯色彩霏迷,小吃摊缕缕炊烟冲上后又被风吹散,晚风七绕八拐的,沁着凉意。
运气挺好,一进校门,就见校车停靠在不远处。
俩人上车后,陈礼妍双手插兜,感叹道:“这校车不错啊,不过我记得你住北校,上课主要在南校,会不会有点远啊?”
“有点远。”
她军训期间测试过,走得快的话大概十五分钟左右。
“考不考虑买一辆小电驴,骑四年的话比较划算。”
“在考虑。”裴霜说出她的顾虑,“西宛冬夏分明,温差又大,冬天骑车太冷,夏天又太晒。”
“那倒也是。”陈礼妍叹口气。
七区宿舍楼下有挺多门店,超市、水果店、打印店之类的,陈礼妍进水果店买了好多水果,递给裴霜:“我记得你说你们宿舍还剩你和另一个舍友,这几天你不住宿,免不得人家多想,带点东西给人家。”
楼下有智能系统,需要人脸识别才能进,陈礼妍就在外边等她。
西大的宿舍环境质朴,但是安全保障做得相当可以,宿舍门是指纹锁,智能方便。裴霜抬指开了门,灯开着,只是不见人,不一会,听到洗手池边传来说话声。
宿舍还算宽敞,四人寝,上床下桌,洗手池和厕所单独在一边,有堵墙隔着。裴霜拿完要拿的东西,走到门边。
方瑜沐在洗衣服,水流声很大,手机放在台子上,显示通话。
“别提了,你们说让我跟她打好关系,我也想打好啊,可是人家压根不给我这个机会。”她的语气突然激动,“放假第一天早上,我问她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早餐!人家拒绝了,说不去。好嘛,下午一个人出门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那算了,勉强不来。”手机里传来徐静的声音,“就这样吧,咱也不用卑卑微微的,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你说她是不是有情感障碍啊,自闭吗?还是厌世啊?”黄芙的声音也冒了出来。
“鬼晓得,天天冷着张脸,跟我们欠她百八十万一样的。”
三人抱怨了半天。
方瑜沐洗好衣服,侧身准备拿新的盆装,余光瞥见门边有道人影。
“啊——”
方瑜沐下意识尖叫完,看清人后,脸色煞白。
刚才她们谈论的人此刻就站在她身后,裴霜姿态闲散的倚着门框,唇角微勾,视线对上后她歪了下头:“surpri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