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星辰醒来,还未开眼,身下那一股火辣辣的痛就传入了大脑。
昏过去之前的记忆在一瞬间如同潮水般涌来。
她在游船上碰到暴乱,然后被人挟持回房间,最后是男人那张英俊又傲气十足的脸,还有,被他压在身下……
他答应过她,只是演一场戏,不会真的伤害她。
可他却假戏真做了。
骗子,大混蛋……
眼未开,委屈的眼泪已率先涌了出来,很快湿了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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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ris就坐在床边,手里夹着根烟却不抽,就这么看着她眼都没开就不停流泪的模样。
这是个很棘手的问题,他不知道怎么处理女人的眼泪,因为没碰到过这种情况。
怎么会有人这么爱哭呢?还是,只有娇弱得像朵小茉莉的东方女孩才会这样?
好不容易等她睁开哭得红通通的眼,与他视线对上时,她却像是见到什么恐惧不已的东西一样,将床单拉了过来把整个人都盖住,蜷缩在被子里的身子瑟瑟发抖。
很显然,她在怕他,在他对她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之后。
很正常。
不过,既然醒过来了,那应该就是没事了。
他将烟含进嘴里,往独立而隐秘的露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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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下的尼罗河,无数只帆船在迎风而行。
Chris在露台上抽了半根烟,回头往卧房里望了眼,原本蜷缩在被子里在床上隆起一小团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他眯了眯眼,吐出燃到一半的烟扔在脚下,足底一旋踩熄后步伐从容地步入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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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不管怎么用力都无法打开那扇紧闭的房门时,无边无际的绝望涌上心头。
那种在绝境中以为获得一丝生机后的兴奋被熄灭之后的绝望令她颓然地松开手。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时,她下意识地转身过来,一头撞到男人坚硬结实的胸口。
她吓得后退一步,再后退,直到她纤薄的后背抵着门板才停住。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高大结实得像一堵墙,她的头顶才到他肩膀。
他就算什么也不做,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给她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挟持她,对她假戏真做之后又把她带到这艘陌生的船上。
他又将会将她带到何处?她的两个保镖怎么样了?妈咪他们知不知道她被人挟持了?
太多太多未知的恐惧令她害怕又慌乱,呼吸渐渐地变得急促起来。
她低着眼不说话,他也不沉默地盯着她,面容冷峻,不知是想什么,或者是不知道如何与她这样一个小女孩沟通。
安静的房间里,星辰仿佛可以听得到自己混乱的心跳声及喘息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男人身子动了下,抬步转身后退时,她终于抬眼,开口叫住他:“你是谁?”
人在极端环境之下总能激发自己的原始本能。
她一开口,说的是中文。
他站在那里,表情不变,却不应声。
她又颤着声音问了句,他还是没有反应。
她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说的是中文,他有可能听不懂时,又用英文重复了一遍。
男人深深地看着她明明很害怕,却咬着唇假装自己坚强的模样,眼神闪了下,缓缓开口道:“Chris。”
他的名字。
“你要把我带去哪里?”
“回阿斯旺,再去开罗。”
“我不要跟你走,我要回家。”
说到“回家”二字,她的声音哽咽了,眼前又浮起了一层濛濛的泪雾。
她没想到,一趟埃及之旅,竟滋生出这么多事。
她十四岁出国留学,一个独自在外,不管学习还是生活都很独立。
家人对她从来不多加管束,她在假期经常到处去旅行,从未出现过任的意外,当然是在有保镖的情况之下。
此次埃及之行,开始 陆怀柔女士是不同意的,她就去求对她一向有求必应的舅舅,最后得偿所愿。
但她料到了开始,没料到结局。
若是知道这一趟行程会遇上暴乱,会遇上他,她一定听妈咪的话。
可这世上哪来这么多的若是?
只能说她倒霉透了。用太婆的说法,那是流年不利,犯太岁了。
年初陆怀柔女士过来看她,拿了一张叠成三角形的画符给她,说太婆从大师那里拿回来的,让她随身带着,保平安。
结果,她应得好好的,转身就丢抽屉里,还笑话妈咪一个受过西方高等教育的现代人,竟还跟太婆一样迷信。
呜呜……
妈咪,太婆,舅舅,还有明月……
在这一瞬间,她想起了家里所有的人……
Chris看着她红通通的眼好像又要下雨,喉结动了动。
“我会让你回去的。”
“几时?”她哽咽地开口,眼泪也控制不住了溢出眼角。
“三日后。”
“你这是犯法的。”就算哭,她也要指控他。
犯法?
男人嘴角勾了勾,不出声却用不屑的神情回应她:我就是知法犯法,如何?
不打算跟她争执,他抬脚往里走。
星辰看着他高大挺直的背影,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跟了过去。
“我想打电话。”
她提出要求。
虽然这种要求听起来很可笑。
男人依然没理她,迳自在沙发上坐下来,悠哉地翘起腿,拿出烟盒抽出一根含在嘴里,点上。
星辰看他一副完全当她不存在的模样,犹豫了一下,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
窗外,暮色渐浓。
舱房内,男人与女孩面对面坐着。
男人在抽烟,吞云吐雾间,左手把玩着手上的银色打火机。
女孩抿着唇,看着他熟练吐出一圈又一圈的烟圈,灯光下,淡淡的烟雾笼罩着他英俊深刻的五官。
可惜,再俊美帅气的外表也掩盖不了他是个罪犯的事实。
一想到不久之前经历的那场恶梦,她又害怕起来。
她跟他坐得那么近,万一他忽然又兽性大发怎么办?
她忍不住地将小小的身子往后缩。
透过袅袅的烟气,男人锐利的目光看到对面女孩悄悄地往沙发背上缩的动作,他弹了弹烟灰,看着她在灯下有些干裂的唇,大开尊口:“喝水。”
他夹着烟的手指了指桌上的水杯。
星辰这才惊觉自己口干得厉害,她不知多久没有喝过一滴水了。
肚子也很饿,可她不敢伸手去桌上的水及食物。
“放心,没有下毒。”
男人似乎能轻易看穿她的想法,再度淡淡开口。
见他似乎没有再对她不不轨的举止,态度也不像罪犯般穷凶恶极,她壮着胆子再度提出要求:“我要打电话。”
很傻的要求。
男人的回应就是按掉手中的烟,径自起身往浴室而去。
浴室门未锁紧,哗啦啦的水声从里面传出来。
星辰望了望那扇门,又望了眼摆在桌上的食物与水。
生存的欲望,令她最终还是伸出手,拿过那只水杯,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发生意外,被人挟持,侵犯,这是不她的错。
她没有错,该死的是那个王八蛋。
所以,她再害怕也要好好地活着。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事。
食物算不上美味,可此时此刻,就算是米其林大厨房烹饪出来的美食,她也会食不滋味。
她想回家,想吃舅舅做的菜,眼泪不期然地又纷纷落下,沿着脸颊滑入嘴角,分不清嘴里是咖喱的辣还是眼泪的苦。
Chris洗了个澡出来,便看到那个小女孩坐在沙发上,嘴里一边咬着饼,一边用手擦眼泪,委屈得像个孩子。
她爱哭的程度真的是一再刷新他对女人的认知,不知尼罗河的水会不会因为她的眼泪而涨起来……
似乎意识到背后有人在看她,星辰抬脸望过去,视线所及是一片结实还在滴水的胸膛,男人身上只围着一条浴巾,浓浓的雄性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
差点被含在嘴里的东西呛到,她下意识地就把手中那一小半未吃完的饼放了下来,小小的身子往沙发里缩,缩成一个自我防护的姿势。
见她胆小如鼠的模样,男人已经习以为常,也没理会她,转身就大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