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梁思恬意外身亡,江祈檌成为头号嫌疑人。
审讯室里警察一遍遍敲击着桌面厉声呵斥,“跟死者是什么关系?”
少年始终保持沉默不语,手铐上的铁器有节奏的撞击着桌面,他摊在冰凉的铁架椅子里,面色不见一丝慌乱,大概是觉得烦了,修长的食指掏了掏耳朵,满不在乎的开口,“她啊,暗恋我啊!”
“脸长得不错,身材差点儿意思,腿不够长,也不够直......”
他眯起眼睛,嘴角的笑带着玩味。
付寻气急攻心,猛地起身,一把抓紧对方的衣领,眼睛因为熬了几个通宵加上气愤,红得吓人,“我警告你小子,别以为你爹是厅长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但凡你露出一丁点儿破绽,我都绝对不会放过你!”
江祈檌软弱无骨的垂着身子,嘴角的笑愈发的大,仍旧是那副微醺的状态,半睁着眼睛,似乎是在回味少女的模样,玩世不恭的啧了一声,散漫的声音接踵而至,“付警官,难道要暴力执法不成?”
付寻不撒手,怒火中烧。
江祈檌还扯着嘴角笑,眼神朝桌上的摄像机投了个无所畏惧的目光。
“嘭”的一声,审讯室的大门被撞开,厚重的男声压不住的吼:“付寻!别犯傻!把手给我放开!”
见他不松手,身后立刻涌进来两名警察,强行掰开付寻的手指,将两人分开。
江祈檌跌回椅子里,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嘴角的笑就没松过,带着一丝挑衅回看过去,完全不像一个高中生应该表现出来的样子。
毫无胆怯,泰然自若,像是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昨天上午,他的同班同学梁思恬,在学校天台一跃而下,结束了短暂的十七岁的花季。
监控表明,梁思恬跳楼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江祈檌。
多名同学证实,两人之前接触密切,不似普通关系,甚至有过亲密行为。
后者这些,眼下都无法考证。
*
江祈檌无罪释放。
付寻眼睛烧得通红。
江祈檌伸出被铐住的双手,讽刺的笑,“付警官,让您失望了呢!”
付寻被迫打开他的手铐,阴着脸,咬牙切齿的表情,没说话。
江祈檌甩甩手腕,上面被勒出红痕,他收了笑,大摇大摆的往外走。
路边有辆黑车打着双闪,不知道等候几时。
初春的夜晚很凉,空气闻起来带一点甜味,没什么烟火气。
少年只穿一件单薄的外套,下身黑色校服宽松裤,遮掩不住双腿的修长,他单手插兜,从警局出来,又变得恹恹的,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凶,凤眼冷冷的看人,劝退想要上来搭讪的女人。
有人从车上下来,黑色西装,黑墨镜,大平头,身量十分高大,肌肉发达到要将衣服撑破,沉声开口,“少爷。”
保镖拉开车门,礼貌性的问候一句。
江祈檌没答,连个眼神都没分过去,弯腰钻进车里,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车厢顶,眼睛一眨不眨。
回到枫江湾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9点,他快要十二个小时滴水未进,呆在那个牢笼里,被问来问去。
别墅楼里灯光四起,已经许久不见的光亮。
踏进别墅内的那一刻,骂声随着踩在木制楼梯上的“蹬蹬”声猛地迎面而来,“我说过多少遍,现在是关键时期,别在外面给我惹事,你想要我死是不是!你才多大年纪,就学你老子玩女人!还惹上人命!收不了场的事就别他妈给我做!”
江茂林身上的西装有些褶皱,领带被他缠在指骨上,带着满身的戾气正一步一步从楼梯上下来,他长得还算一表人才,要不然也不会让堂堂歌舞团首席为他倾心。
但此刻,他的脸无比丑陋,像恶鬼。
不知道是哪句话好笑,江祈檌站在明晃晃的厅内,扯了个难看又讽刺的笑。
两个彪形大汉的保镖站在他身后,堵着门的位置,仿佛怕他跑了一样。
江茂林正值壮年,他身量不矮,迎面一拳挥下来,用了十足的劲儿。
江祈檌眼睛都没眨一下,这一拳下去,他的半张脸瞬间肿起来,骨头咯吱咯吱的响,好像碎了一般。
江茂林明显不解气,手边没有趁手的工具,只好抽出皮带,劈头盖脸的朝着地上人打去,带起的风声“咻咻”而起。
他边骂边打:“你他妈就是个祸害,除了给我惹是生非你还有什么用!玩死了人还被抓住把柄,知不知道这次为了捞你,老子投进去多少人和钱!”
少年像是一条死鱼,不躲也不挣扎,任由男人在他身上留下伤痕,甚至一声不吭。
最后只有他微弱的呼吸,江茂林气喘吁吁的声音,彼此交错。
空气里充斥着血腥味,男人跨过地上的人,手里的皮带、领带全部扔在少年沾血的后背,喘着粗气,摆摆手,“给他找个医生来,别让他死了。”
江祈檌一侧的脸压在地毯上,嘴角的血迹印出不小的痕迹,他半睁着眼睛,看着他所谓的父亲发泄一通扬长而去。
家里只有一个过夜的家政阿姨,她胆战心惊的从厨房出来,看着地上的场景,险些惊厥过去,明明已经见过那么多次了,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加惨烈。
江祈檌倒吸一口气,撑着身子起身,往地上吐了口血水,拖着带血的身子往楼上去,空洞洞的眼神仿佛个活死人。
家政阿姨不敢再动,走掉的那个不是什么好人,家里剩下的这个更是个坏种。
即使钱再多她也惜命,少年卧室抽屉里,有一把黑漆漆的枪。
江祈檌回到卧室,动了动胳膊,连带着后背钻心的疼,他表情都没变一下,麻利的脱掉衣服,背上全是黑紫的痕迹,纵横交错,分外恐怖,嘴角还在渗血,颧骨的位置高高肿起,往上挤压着眼睑的位置,眼眶青紫,整张脸都看不出往日的帅气。
他用上衣随意擦了下嘴角的血。
拉开床头抽屉,有一份档案。
牛皮纸袋上手写几个黑色大字——梁思恬。
打火机的声音咔哒响起,火光照亮他阴郁的脸色,纸张燃烧的声音、气味,渐渐充斥整个房间。
最后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