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南荣当晚就去了雅颂家,乔巧看到南荣来了,悬了几日的心终于放下。
她热切地想知道南荣这段时间的进展如何。南荣不知道在没有他消息的日子里,乔巧是怎样日日夜夜的担忧。
乔巧和雅颂的性子不同。
雅颂关心什么,厌恶什么,总是直抒胸臆,直接表达,直接出击。
而乔巧总是默默地放在心里,喜怒哀乐总是静默在一副波澜不惊的外表之下,再加上那双失去了神采的黑眼睛,总是让人琢磨不透。
有时候南荣很希望看到乔巧脸上能浮现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她长得那么乖巧,从少女时起就常常甜笑着仰望自己。
南荣看到乔巧那样冲自己笑的时候,心里就像融化了一般,就像吃了一枚日本的白色恋人巧克力,甜美而又温暖。
而自从十年前,那样甜美的微笑从此在乔巧的脸上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她永远沉静如水的黑眼睛和倔强的神情,以及永远黑色的衣衫。
对此雅颂问过乔巧,给她买些其它颜色的衣服,年轻的女孩打扮得娇嫩鲜艳多好。乔巧却拒绝了,她的理由是自己的眼睛又看不见,也不方便做色彩的搭配。
在她的世界里早已是漆黑一片,她看不到色彩斑斓,心底也是荒芜暗淡。而唯一的一道光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个小小少年,如今已经长大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南荣耀阳。
乔巧一直觉得人如其名,南荣耀阳,就是她生命中耀眼阳光一般的存在。正是有了他的存在,她才能在那一场浩劫之后坚强地活下来。
因此南荣事业上遭受的打击,绝望乃至轻生的行为,给乔巧带来了莫大的恐惧。她绝不能再失去自己内心深处的最后一个支柱。
南荣见到乔巧和雅颂,告知了她们今天的重大发现。
南荣说:“乔巧你说得对,澳联羊毛制品厂绝对有两本账簿。但现在也不用再查另外一本账了,显然有三千万没有用于主营业务,而是投给了p to p!”
乔巧问南荣:“那你打算怎么办?”南荣想起了一个人——陆一鸣。
只有他少东家的身份,才有权利过问澳联的这一笔笔非正常营业支出。
如果能将这些支出追回,或部分抵消陆国华对孙平康的借款,或用来支持澳联的主营业务经营,才有可能把企业盘活,恢复造血功能,直至还清借款。
乔巧问南荣吃饭了没,他这才想起除了中午和陈总的那顿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宴席,一整天也没有几口饭菜下肚,竟然感觉饥肠辘辘了。
乔小天在客厅里转来转去地撒欢,“南荣叔叔,你是不是爱吃菱角呀?小姑姑刚才特意给你留了一大盘菱角。”
乔巧羞涩地说:“这是咱们诸暨的菱角,你不是一向爱吃吗?”
边说她边摸索着去剥桌上的那一盘水灵灵的菱角。
只见她指如柔荑,雪白的菱角肉,衬着她白得几乎透明的手指,十分好看。
南荣不禁心里一动,眼前的这个女孩,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小丫头了。
不知她从什么时候开始,也有了妙龄女性的风韵,虽然不怎么见阳光的皮肤缺乏红润,但却因为几近透明的白皙,平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韵致。
南荣接过乔巧手掌心的菱角,放在嘴里慢慢地咀嚼,清甜软糯,一如江南水乡的曼妙,也一如眼前这个姑娘的美好。
南荣意识到自己心中的遐想,不禁耳根红了。
他马上正襟危坐,打断了不由自主的遐想,嗨,自己在乱想什么呀,这是自己的小妹妹呀……
南荣开玩笑说:“咱们诸暨是西施的故乡,我觉得西施浣纱这个角色乔巧最是合适不过。”
雅颂也打趣道:“哟,我们乔巧是沉鱼落雁的西施,那倒还少了一个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方能重振旗鼓。”
南荣听得出雅颂的言外之意,自己不正是那个卧薪尝胆的越王勾践吗?
人生低谷,莫过于此。能经得住磨难,熬得过痛苦,苦心励志,才会终有一天创造出绝地逢生的神话。
南荣既感谢乔巧的默默相守,也感谢雅颂直言不讳的激将法,就是这两个女孩,给予了自己无穷的勇气和力量,去面对这些人世间的挫折重创。
那晚南荣就留宿在了雅颂家,躺在客厅上的沙发上。
南荣一夜都睡得十分安稳,感觉与两个知心的女孩呼吸相闻,分外地安心。
南荣醒来的时候,晨曦刚刚透过窗帘洒进屋里。他伸了个懒腰,收拾好沙发上的薄被。
雅颂也起床了,在厨房里热牛奶,煎鸡蛋,烤面包,不一会儿房间里就飘散着烤面包和煎鸡蛋的香气。
南荣闻着早餐这诱人的香气,心想这真是岁月静好的样子啊。
不一会儿,房间里还传来了乔小天背单词的声音和乔巧轻盈的钢琴弹奏声,【秋日的私语】缠缠绵绵叙述着秋天的故事。
雅颂做好了早餐,招呼大家围坐在餐桌旁,温馨地吃完了简单又营养的一餐。
南荣感觉能量满满,好像被充足了电一样。他宣布今天要带着目标,再次探访陆国华的儿子陆一鸣。
雅颂主动说今天周日,她就带着乔巧陪南荣一起去吧。
乔小天噘着嘴说:“又留我一个人在家写作业。”
南荣说:“你好好写,回来让妈妈给你带牛肉干吃。”乔小天这才欢呼着去写作业了。
雅颂听南荣讲述过找到陆一鸣的过程,对这位陆家公子颇不以为然。
这种富家公子不知人间疾苦,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且缺乏同理心和同情心。她把陆一鸣自然地归类到不通情理的那种人去。
南荣对雅颂的判断不置可否,或许确实是这样,但这陆一鸣是他唯一的突破口。
如何借助陆一鸣追回这笔债务的轧差数,或者能用这笔钱盘活澳联羊毛制品厂的主业经营,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