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坐在客栈凭栏而望的一桌,徐麒麟取下腰间水袋,此时此刻,他多么想袋子里装的是酒,而不是水。
因为他突然想喝酒了。
另外一只手,摩挲着铜牌,他脑海中飞快地思忖着,这张令牌的主人,同样是受命于赵勾。
这是他这几年流浪在外得到的经验。
比如北凉拂水房的谍子或是杀手身上带着的是一块白玉牌。
北莽蛛网的是一块特制的木牌,上面镌刻着一只蜘蛛,用朱砂描了边,十分显眼。
而赵勾,乃是隶属于离阳赵家天子,真正的掌控者,实际上是帝师元本溪。
所有的配置和组织框架,俱是按照北凉拂水房,依葫芦画瓢,有模有样,也出了些比较有名的谍子和杀手。
他们比较显著的特征,便是在身上有一块铜牌,一般在衣服内领上,都有赵勾特有的标识。
甭管是蛛网、赵勾,还是拂水房,在徐麒麟看来,都是一丘之貉。
这一路南下。
斩杀的蛛网,无计其数。
赵勾的小罗罗也是甚多,但拂水房保持着似有似无,忽远忽近的距离。
南下途中,无数次脑子里都幻想着,自己为何不是北凉世子,怎么就成了二公子。
但都无法改变自己已经是徐家二公子的命运。
轰隆隆!
所在客栈一阵抖动,屋顶瓦片震振有声。
徐麒麟面前的茶杯,水面也是一阵涟漪,但没溅落一点一滴。
那是马蹄声,由远及近,雷鸣轰隆,振聋发聩。
这位少年一点不着急,放下手中的水囊,往里面装水,再慢悠悠的从怀中拿出一张有些残破的地图,摊在桌上,看着上面的路线图,他现在所在的位置,乃是临近北凉边境的北莽龙腰州离谷要塞。
离谷要塞乃是北莽重要的军事重镇,也是最为重要的要塞。
“何副将,这次我们追剿的是什么人?!”
“这些事是你该问的吗?”
“将军,我就是比较好奇罢了。”
“好奇害死猫!”
高坐在高头大马上,身着铠甲的男子,脸上带着一丝冷意。
跟在身边的小兵不敢再自讨没趣。
很快,就有小兵前来汇报:
“何将军,怪哉,前面有一棵柳树。根据之前斥候的探报,这里不该有一棵大柳树下……”
闻言,何副将肯定的说道:
“就是他了。我听说此人,去任何地方,都喜欢手托一棵大柳树,作案的现场又会将大柳树栽下。”
“啊?为什么啊?”副将身边的亲信问道。
“据闻…为了遮蔽滔天杀气。”副将淡淡道。亲信有些半信半疑,但又不好反驳,而是狐疑道:“将军,这玩意儿,恐怕只能骗骗三岁小孩吧?!”
“闭嘴!”
何副将冷道。
亲信不敢说话,因为他非常清楚,何副将是信这个的,只是他们祭奠的形式不同。
“将军,现在怎么办?”亲信问道。
“这是一块肥肉,不能让给别人。”何副将沉声道。
手托古柳的‘乞儿’,已经成了北莽江湖、刺客心中的禁忌,十分邪性。
他得到消息后,立马带着北莽轻骑,直奔离谷要塞。
“将军,此人有些邪性,咱们还是再等等附近的援军吧。”亲信提醒道。何副将瞪了一眼亲信,“你害怕了?”
“不,不是,将军,咱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将此人堵在离谷要塞的悦来客栈,这也是两位将军的命令。”亲信搬出了两位步骑副帅,希望可以让何副将不要冲动。
何大将军两人都是何副将的上司,也是一家人。
“怎么?我是将军,还是你是将军?”何副将反问道:“如此良机,稍纵即逝,拿下此人,本副将的副字将被拿掉,成为骠骑将军,你不希望看到我再进一步?”
被问及,亲信立马说道:“何副将,属下自然是希望您成为骠骑将军,统领千军万马,驰骋疆场,我也可以跟着您‘鸡犬升天’但要得到这些东西,得有个前提,就是活下来。”
“此人诡异的很,咱们死在他手中的人,无计其数,据闻这次围剿此人的,不仅仅是我们,还有其它几支部队。”
“我们只要将此人堵在‘悦来客栈’内,不让离开,等其余部队齐聚,便可围剿,我们也是头功一件。”
闻言,何副将沉默片刻。
他才开口道:
“我要全功。到手的鸭子,我又怎会拱手让人,再说,这是劳资辛辛苦苦几日几夜追赶的结果。”
亲信沉默了。
他有些惊讶和无奈。
何副将说的没什么问题,他们从最北的宝瓶洲,一直追到现在的龙腰州离谷要塞,这间‘悦来客栈’便是老人的最后落脚处,同样也是被北莽高层最后能容忍的底线。
只要徐麒麟到了这里,也就是他的死期到了。
就在此时。
‘悦来客栈’外围,又是一阵马蹄声,轰隆隆的响起。
“将军,来了。”亲信闻声,眼眸中射出了两道精光。
“这些人来得真快,到了抢功的时候,都是快马加鞭,以前在其它州也没见这么积极。”何副将微微皱眉,语气中有些不满。
“何副将,早啊!”
“他不早,就不是何副将喽!”
“哈哈哈,诸位都到了啊!”
“……”
说话间,又有四人,身着北莽铠甲,骑着战马,身后跟着轻骑,都是北莽的副将,只是隶属于不同主帅领导。
何副将见到几人,表情有些不瞒,但还是带着微笑,“诸位,这功劳,你们真是不远万里来抢啊。”
“何副将,此言差矣,此人被北莽江湖称之为‘魔头’你一个人吃不下的,我们来帮你。”
“老何,你上面还有两位统帅亲人,我们自然不与你争抢,但为了你的安全,我们又不得不来。”
“我来看那人到底是怎样人,能手刃此人,最好,不能,也没什么的。”
“何副将,说来说去,这次围剿此‘魔头’的主力还得是您。”
何副将心中大喜,豪气干云道:“诸位同僚,如此谦虚,我也却之不恭,既然大家都来了,那么便是见者有份,也别说是谁主攻,谁副攻,谁不攻的话,咱们一起上。”
“舍得?”其余四人同时问道。
“舍得。”何副将笑着道。
“尔等商量好了?”正在众人互相扯皮之时,突然从‘悦来客栈’内传出了一声沉闷之声,如洪钟大吕,声震四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