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们身后那辆如龟爬的车里坐着的那个少女!
是掌柜的?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客栈从低调行事,到高调奢靡,因为换了人?”
周献点头,“现在你要担心的是,我们赶去镇上要见的,会不会就是后面马车里的人。”
楼还明:“如果是的话呢?”
“换了个人,不知道神医妙手,卜卦画符,引血招魂,她最擅长哪一项,还是说,样样精通。”
楼还明的脸色惨白,最怕这种给了希望又让人失望的无措感。
不知道祖母身体如何,还等不等得。
周献见他面色难看,安慰道:“云梦泽能做到高调奢靡,证明这个掌柜的必然有过人之处,她最好是样样精通。”
楼还明问:“庭骁,我当如何?”
他从小在祖母身边长大,一手医术都是祖母亲传,眼下却连最亲的人都无法救治,这才拿了玉牌往云梦泽求一线生机。
“年仅十八便能样样精通的人,世间罕见。”周献撩开帘子,“停车,等人。”
……
那辆龟爬的车又行了一刻钟,蓝空桑才见到远处停着的马车。
“小姐,他们在等你。”
无人应答。
蓝空桑撩开帘子一看,殷问酒缩在一角睡着,被子盖过了头顶。
她很难好睡,蓝空桑也没再喊,车行的更慢了,恨不得就此停下让她多睡片刻。
短短距离,愣是又爬了一刻钟才停在那车尾后。
楼还明和周献已经下车。
这个时节的酒泉比上京还要冻人。
楼还明走到车前,“蓝姑娘,方便同你家小姐说几句话吗?”
蓝空桑没答,车里传来一声,“外头冷,上车来说吧。”
“为着姑娘声誉着想,只怕是不方便……”
“哪来这么多废话!人不想救了?”
周献先一步撩开车帘上车,楼还明紧随其后。
殷问酒还是缩在角落,身边放着一个暖炉,车厢内并不宽敞,两个身量高大的男人一进来显得更加逼仄,还得错开位置才能坐下。
周献离着殷问酒近一些,他不说话,像个旁观者一样不时打量着殷问酒。
“殷姑娘便是掌柜的吧?”
“嗯。”
“为我治眼疾的也不是殷姑娘?”
“嗯,是我师傅。”
“那……姑娘为何愿意随我去上京救人呢?”
“师傅承诺给你的,她不在,就我去。”
“那……”
“你想问我有没有能力救?”
楼还明点头,“至亲之人,望姑娘谅解。”
“嗯,谅解,你祖母的生辰八字报给我。”
楼还明愣了一瞬,还是报出。
就见殷问酒纤细修长的手指尖来回掐着,嘴里念念有词,在算着什么。
周献的目光落在那只手上,她的手指,有些异于寻常女子的纤长,掐指的手法飞快,不过三息便放下了手。
“从这里到你家,需要多久?”
楼还明答:“一月有余。”
“快马加鞭,一个月内赶到,见到人我才知道能不能救。”
楼还明下意识的问:“赶不到呢?”
“赶不到你可以提前披麻戴孝。”
“……”
“怎么?不信我?”
楼还明直摇头,“没有,没有。”
“殷姑娘,坦白说,云梦泽是我祖母的最后生机,不知道您师傅是否方便一同前去。”
殷问酒皱眉,“很明显不方便啊,你以为我想去呢,要不是看在她老人家答应了的份上我这会在屋子里烤火睡觉不舒服吗?我来遭这个罪,千里迢迢的去,还要被你们质疑!”
“打扰一下,没有们。”周献突然插话道,“我相信殷姑娘是一片善心之举,就是姑娘这马车驾的太慢了些,不如换到我们车上或者我让侍卫来帮两位姑娘驾马?”
此刻绕你有天子之气,殷问酒也没了好气,“不必!老太太的生死卦离奇,寻常人我压根不用掐指。回你们自己车,我自会追上。”
楼还明还想说什么,被周献的眼神制止。
他担心慌乱乃人之常情,毕竟是至亲之人。
但殷问酒说的在理,她不为玉牌的承诺,何苦寒风凛冽的天随他们赶去上京,实在没有理由。
两辆马车在栈道上疾驰。
三天后,他们到了最近的镇子最繁华的那家客栈,抵不过云梦泽一分。
殷问酒是被蓝空桑扶下马车的。
她的脑仁快被颠成一锅粥,这身子有多虚她自己知道,在云梦泽五年娇养的像个公主,哪里受过这种身体上的苦。
楼还明见殷问酒面如菜色,于心不忍道:“殷姑娘,需要我为你把上一脉吗?”
殷问酒翻了他一眼,“饭菜送到房里,你自己计算时辰,无需顾虑我的身体。”
主仆二人进了房间,楼还明看向周献。
周献提醒道:“她也从医,心里应该有数。你安排就好,不用顾虑我。”
他们一路奔波,紧赶慢赶的,周献这个闲着出来人从无一句怨言。
楼还明也不再多说,换马车,垫上更厚的被子,备干粮……
房内。
殷问酒只匆匆吃了一碗饭便倒在了床上,离开荒漠,进入人烟之地,果然周遭气流都变的浑浊多了。
蓝空桑从随身的包裹里取出一些符咒,沿着床榻上下左右加中间的人,一共贴了五张。
贴完她才躺在一旁的贵妃榻上小憩。
更深露重。
有看不见的缕缕黑气往这间客房里汇聚着……
床榻间的符咒泛着淡光,黑气瞬间消散了大片。
殷问酒皱着眉,睡的极不踏实。
黑气最终退的只剩下最后一团,但床上的人翻动的动静越来越大。
“滚啊!”
她猛的坐起来吼了一声,长时间积累的困意爆发到了极致。
殷问酒头顶着被子站了起来,她光脚踩在地上,月色下的赤足白到发光,脚踝处系着一根红绳,绳子上挂着一个小巧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却不见有声响发出。
“空桑,带我去那个叫周献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