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枝用‘资助款’付了餐费。

　　当她和顾沉一同离开火锅店，一众服务员朝他们投来了各式眼神。有同情，有鄙夷。

　　估计在他们看来，顾沉就是个软饭男。

　　而沈南枝则是个辛苦工作，赡养废物男友的苦命女孩。

　　两人并肩走在人头攒动的大街上。

　　顾沉侧头问：“你不是不忙吗？”

　　沈南枝低着头没回话。

　　顾沉继续说：“奶奶不是告诉你，骗人不好吗？你这骗我了嗷。”

　　“对，对不起。”

　　“你跟我道歉干嘛？哎呦，本来就愧疚，现在想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顾沉双手不停摩擦脸颊，重重叹了口气，他看 向满头大汗的沈南枝，“跑过来的？”

　　“嗯。”

　　“又不是什么急事，你慢慢来，甚至不来我都不会怪你。”

　　“我怕，怕饭店为难你。”

　　顾沉的心瞬间像是被揪了一下。

　　他呼叫沈南枝来帮忙，纯粹是想制造和她独处的机会。

　　谁曾想，沈南枝因为担心他，竟穿了一身笨重的玩偶服跑来。

　　要知道，即便快十月了，即便入夜，临湘市的气温依旧有二十七八度，玩偶服里的温度可想而知。

　　这个小姑娘，憨得让人心疼。

　　“热不热？”顾沉关切地问。

　　“不热。”

　　说罢，沈南枝想抬手擦汗。

　　可受制于玩偶服，手臂愣是抬不起来。

　　见状，顾沉掏出纸巾，帮她轻轻擦掉了额头上的汗珠。

　　沈南枝脸颊上的绯红瞬间加重了几分。

　　“把头给我。”顾沉伸手说。

　　“啊？”沈南枝一时没反应过来。

　　“玩偶的头。看着怪重的，我帮你拿。”

　　“哦哦哦。”

　　沈南枝愣愣地把玩偶头套递给了顾沉。

　　顾沉看着头套，问：“不是有资助款吗？为什么还要来做这种辛苦的兼职？”

　　“……”

　　“还要回去工作？”

　　“嗯。”

　　“什么时候下班？”

　　“十点。”

　　顾沉看了眼手表，“还有两个小时。作为答谢，剩下的兼职工作我帮你完成了。”

　　说着，他将玩偶头套扣到了脑袋上，“还没干过这行呢，体验体验。”

　　“不用了，热！”沈南枝连忙阻拦。

　　顾沉摘下头套，凑近看着她：“刚刚不是说不热吗？”

　　沈南枝红着脸，不知该如何作答。

　　“就这么说定了，找个地方把你这身装备换给我。”

　　拗不过顾沉，沈南枝只好带着他来到了蜜雪冰城的杂物间。

　　沈南枝背对着顾沉，笨拙地脱下玩偶服。

　　她上半身只穿了件白色的吊带背心，此时已被汗水浸湿。

　　与脸蛋严重不符的傲人身材一览无余。

　　“咳……”

　　顾沉轻咳一声，眼神不受控制地飘向那艺术品般的酮体，心中暗暗感叹：天赋异禀啊！

　　“顾先生，你能不能转，转过去。”半脱下玩偶服的沈南枝察觉到窥探的目光，停了下来。

　　“你正确的做法，是刚才就把我拒之门外 而不是现在让我非礼勿视。”

　　顾沉的脸皮厚如城墙，“你对异性太缺少警惕性了，还是说，这是你给我的‘特权’。”

　　沈南枝红了脸，低声道：“那能不能麻烦你先出去。”

　　“懒得动，让我再看……再坐坐。”顾沉嬉皮笑脸。

　　他铁了心要忽悠……呸，追求沈南枝，必不可能放弃这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感情升温的机会。

　　沈南枝似乎感觉受到了冒犯，只见她嘴唇微咬，双拳攥紧，纤细白嫩的手臂竟是浮现出了某马姓小鲜肉同款的超绝肌肉线条。

　　顾沉心头一颤，这小妮子明明柔柔弱弱的，但咋感觉她能一拳打死我呢？

　　林妹妹倒拔垂杨柳？

　　他咽了口唾沫，讪讪一笑，“别激动，我这就出去，你慢慢换。”

　　两分钟后，沈南枝从杂物间里走出，换上了件略显老旧的天蓝色运动外套，

　　顾沉撇撇嘴，不免觉得可惜，好身材都被埋没了呀。

　　“顾先生，我不是你的……童养媳。”沈南枝拽着衣角，郑重其事。

　　“啊？”

　　顾沉被这冷不丁的一句话整懵了，随即噗嗤笑出声来，“你想多了，我看你，并不是因为你是我的‘童养媳’，关键你也不是。我纯粹好色。”

　　“……”

　　这次轮到沈南枝发懵了。

　　好色是什么优良品质吗？为什么他能如此坦然地承认？

　　太……太不要脸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不说了，我换衣服去了。”

　　顾沉走进杂物间，换上了那一套‘雪王’玩偶服。

　　玩偶服应该是新的，只经历过沈南枝一任使用者，穿上后能闻到遗留下来的淡淡的清香，不知是洗发水的味道，还是体香。

　　顾沉深吸一口气，喃喃：“这就是传说中的‘原味’吗？妈的，质疑变态，理解变态……”

　　他推门走出，沈南枝一看到他，嘴角浮动了一下，显然是想笑却没有笑出来。

　　毕竟顾沉身高一米八几，这套‘雪王’玩偶服尺寸又偏小，他强行穿上后显得很滑稽，像极了《海贼王》里的大熊——身子圆鼓鼓的，四肢纤细修长。

　　“怎么？很搞笑吗？”顾沉笑问。

　　沈南枝没回话，抿着嘴，不让自己露出任何表情。

　　“想笑你就笑出来，憋着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顾沉叹了口气，“算了，抓紧时间上班，免得老板扣你工资。”

　　随即，两人来到了蜜雪奶茶店的门口。

　　顾沉晃动着大大的玩偶脑袋，问：“沈同学，具体工作内容是什么？”

　　“发这个。”沈南枝递来一沓传单。

　　“就这。”

　　“嗯。”

　　“太没意思了。我得想点花的玩玩。”

　　眼睛一转，顾沉冒出来了一个鬼点子，“你去给柜台的人说说，来首得劲的歌。”

　　“什么歌？”

　　“来来来，凑近点告诉你。”

　　隔了一层玩偶服，沈南枝就没有那么害羞了。

　　她贴在玩偶的大脑袋前，听完顾沉报出的歌名，也没多问，就朝着奶茶店柜台跑去。

　　不多时，一首动感的世界名曲响起：

　　“鸡你太美，baby！鸡你太美，baby!

　　鸡你实在是太美,baby!

　　鸡你太美,baby!

　　迎面走来的你让我如此蠢蠢欲动,

　　这种感觉我从未有……”

　　伴随着歌声，躲在‘雪王’皮套下的顾沉跳起来昆昆的招牌篮球舞。

　　妩媚招手，胯下运球，指尖转球，抖肩起舞……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有人带上头套是伪装，有人带上头套是卸下了伪装。

　　顾沉明显属于后者，他想干这种蠢事很久了。

　　随着他的起舞，步行街上不少的游人被吸引而来。

　　有人拿出手机录像，有人起哄，有人陪着‘雪王’共舞。

　　沈南枝不懂顾沉跳的舞是什么意思，只觉莫名其妙，但她也被此刻这无忧无虑的快乐所感染，难得露出笑容，嘴角浮现出了浅浅的梨涡。

　　那笑容，像是绽放在这热闹海洋中的一朵烟花。

　　短暂，但璀璨夺目。

　　正在放飞自我的顾沉，见到展露笑意的沈南枝，不禁也会心一笑。

　　这小姑娘原来会笑啊。

　　而且这笑的，也太好看了嘛。

　　喜欢上一个人，有时只需要一个瞬间。

　　顾沉似乎确切地捕捉到了这样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