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栀子花瓣抖擞而落,殿内春意戛然而止。
沈拂衣一身香汗被身后人紧紧搂住,身后的人窝在她颈部闻着她身上的香味。
“衣衣身上很香。”帝云间贪婪的闻着,眼中眸色深沉。
他从未在房事上这般放纵。
沈拂衣转过身,手抵着他的胸膛,含羞带怯。
“陛下实在精力旺盛。”
帝云间唇角一勾,拿了一旁的寝衣披上,而后又将她裹住打横抱起走出了帐内。
“黎德胜”
听着这一声,黎德胜连忙招呼内监和宫女将水抬进去。
瞧这夜色,已经四更丑时了,这位沈小主还真有些本事。
一旁的彤史女官手拿朱笔记载着今日的侍寝情况,待到一月后整理成册上交皇后钦查。
内监和宫女们鱼贯而入,将浴桶和澡豆放好便又退了出去。
沈拂衣被放进浴桶,接着男人的滚烫的身体便席卷而来。
不用多说又是一闹。
用完水后,沈拂衣已经精疲力尽。
按照宫规,侍寝嫔妃不得在甘露殿内与天子共夜。
沈拂衣浑身酸痛却也不得不爬起来。
帝云间瞧她姿势怪异,不由得有些心虚,道:“夜已深,你便在这睡罢。”
沈拂衣转过身,小心恭敬道:“谢陛下垂爱,但宫规森严,婢妾虽想伴君身侧,但也不能破了规矩让陛下因后宫之事烦恼。”
这一番话说的妙极,依依不舍之间却又极力忍耐,生怕给眼前的男人添了麻烦。
果然,帝云间闻言眉眼都柔和了下来,柔声道:“你既如此,那朕也不强求,让黎德胜好生送你回去。”
沈拂衣这才微微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
“衣衣笑起来很是好看,日后要多笑。”帝云间被她的笑容晃了神。
沈拂衣笑容更大了些许,娇羞行完礼后便退了出去。
若能跻身妃位,荣华富贵不断,手刃仇人,自己笑的会更加好看。
外头黎德胜已经在等着了,甘露殿外一抬轿子在等着。
“沈小主请。”黎德胜对这位进退有度的沈小主又恭敬了些许。
旁的嫔妃若能得以甘露殿过夜侍奉君侧的殊荣,怕是早就乐的找不到北了。
沈拂衣慢慢进了轿子,里面传来她柔柔的声音:“黎总管,清凉殿距离不远,陛下只身在甘露殿更需要黎总管的照顾,这边有红菱伺候呢。”
黎德胜闻言心下对这位沈小主更是赞许了几分。
无论何时,男人都希望身侧女子满心满眼都是他,无论这人是普通男子还是高贵君王。
这沈小主怕陛下身侧无人照顾,便婉拒自己的相送,一是谨慎,二也是记挂陛下。
“沈小主送您回去是陛下的命令,奴才出来前已经让内监好生伺候了,您不必担心。”黎德胜将轿帘放下。
内监抬起轿子往清凉殿的方向去。
坐在轿子内的沈拂衣唇边勾起笑容。
今夜她要的,全都达到了。
陛下宠爱贤妃,贤妃却久久无子,这满宫上下谁下手能逃得过天子法眼?
除非是天子自己下手断了贤妃有孕的念想,至于为何这样做?
京城沈家出了两名皇后,门生无数,朝中势力快要遮天蔽日,而到了贤妃这里只是贵妃,焉能甘心?
树大招风,自己姓沈,自然也招了陛下的忌惮,不然不会罚了敬事房的人下贤妃的面子。
前世自己被关在破茅房,曾听那屠户说过,京城沈氏被抄斩,就连江南沈家也无法幸免。
而后自己就被活生生砍死。
于陛下而言,若自己只是个不受宠且被欺负数年,连字都认不全,无法抵抗的嫡女。
陛下会不会放下忌惮呢?
或许自己这枚棋子还能助陛下除了沈家呢?
谁不想做这样的生意?
虽识字不多,但幼时看母亲管御后宅,也被母亲倾囊相授,这一年里也曾看过继母如何使用心计装可怜挽留沈崖,这些都只需要站在对方角度上一想便能通窍。
夜色越发浓厚,软轿到了清凉殿宫门口,沈拂衣从轿子上下来,让红菱从袖口中拿了个银锭子要塞给黎德胜。
“哎呦,沈小主可不敢呐,陛下昨日才罚了敬事房收了利好钱,奴才可不能收啊。”黎德胜如临大敌。
瞧着他如此,沈拂衣只好放弃,“那便多谢黎总管了。”
看着沈拂衣主仆两人进了清凉殿,黎德胜这才招呼几个内监离开。
清凉殿燃起微微烛火,红菱有些不解。
“小主,陛下的旨意都已经下了,您为何还要给黎总管利好钱,他若是在御前多嘴...”红菱给她卸下钗环问。
“他可以不收,但我们不能不给,人都是这样的,心意和好处得摆在明面上让人看的见才行啊。”
“况且他也不会跟陛下多嘴,他御前总管早就富的流油了,陛下怎么可能会不知晓,不过陛下御旨在前,并且我刚承宠还不知未来前途如何,他也不想轻易得罪我,他不会在御前当众提起,多下陛下的面子啊,还捞不到什么好处、”
红菱这才点点头,眼含崇拜道:“小主您懂的真多。”
沈拂衣只是轻笑看向她:“傻丫头,这些自从母亲去世后,我便明白了,家中奴仆各个都欺辱我,他们哪里会认身份,只认谁掌权能给他们带来利益。”
红菱想起以前的日子,眼眶也是微红:“从前奴婢和您相依为命,连饭都吃不饱,如今都过去了,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沈拂衣看着镜中人,唇角也是勾起。
是啊,她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清凉殿烛火摇摇欲熄,殿中人进入梦乡。
第二日,是个大晴天,艳阳高照。
侍寝过后的妃嫔都要去给皇后请安,说来这也是沈拂衣第一次去面见皇后。
今日红菱给她梳了个单螺髻,溜银喜鹊绕枝珠花点缀,一根根玉钗斜插乌黑发髻,最末一根丽水紫磨银簪流苏柔柔的簪在发髻处,尾部的红宝石凉凉的贴在脸侧。
穿着上,沈拂衣也只挑了个不出错的百花曳地裙,黄白相接的披帛如水一般垂在臂间。
这一身下来也不怕请安时被其他妃嫔各种挑刺。
眼看着时辰快到了,沈拂衣身上还是有些酸疼,红菱搀着她走入宫道。
临近时辰,御花园的宫道上也有不少去凤仪宫的妃嫔。
走在路上,她能感觉到经过的妃嫔流连在身上的眼神,算不上恶意,但也没有那么和善。
前方一阵骚动,嫔妃们都停了下来行礼。
红菱踮起脚看了一眼,小声道:“小主,是贤妃娘娘。”
沈拂衣点点头,正欲上前行礼,就听后方一道清冷如薄冰般的嗓音传来。
“都停在前方不走是做什么?不怕误了给皇后请安?”
沈拂衣立马回头,红菱在她耳边道:“小主,是德妃。”
沈拂衣侧过身恭敬行礼,“参见德妃娘娘,娘娘金安。”
德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也不由得停顿了一瞬,道:“起来吧。”
“前面怎么回事?作何停住?”德妃抬眸看着前面停住的一拨人,嫔妃们纷纷让开,这才看清楚前面的情况。
前面嘈杂一片,只见贤妃娇媚的脸上满是怒气,只见轿辇约莫五步处跪着一个身穿宫装的女子,看着倒是有些眼熟。
“小主,是昨日奉承珍良媛的陈才人,陛下只临幸一次便没有再侍寝过了。”红菱小声道。
这几日红菱已经将宫内的情况摸的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