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辛瑜是在学校新开的美食园吃的饭。
胖头大叔炒的糖醋排骨向来是她的最爱，往日里她能就着这菜干掉两大碗米饭。
但今儿，她只吃了一碗就停了筷子。
“哎，别难过了，你又不是第一个被宋师兄拒绝的女人。”徐念禾一边安慰她，一边飞快地从她盘里夹了块排骨。
讲座上，宋屿安听完辛瑜的提问眉头轻动、神色淡然：“抱歉，与专业无关的问题，恕不回答。”
辛瑜叹口气，咬着筷子：“可是他拒绝人的样子也好帅啊！”
徐念禾：“……”
敢情您刚不是在伤感，是在回味啊！
徐念禾无语，趁着她花痴的功夫眼疾手快地又夹了根排骨：“醒醒，朋友。就宋师兄这种级别的男神。咱想想就算了，可别真上心啊！”
辛瑜侧目：“啧，我又不傻。”
宋屿安这人对她们来说就跟天上的月亮似的，你可以欣赏他、崇拜他，但你不可能真的以为自己能够登天摘月。
她花痴归花痴，清醒也是真清醒。
徐念禾点点头：“也是。”
辛瑜这人，怎么说呢？看着对谁都挺热情，骨子里其实特冷静。
干什么事情都是，上头快，下头也快。
因此这么多年，虽然暧昧对象不少，但正经恋爱一次也没谈过。
徐念禾有时觉得她像个男人，兴起时宝贝哈尼在干嘛，兴尽时很忙没空你别闹。
她挑眉，重新低下头去扒饭，偌大一盘肉沫茄子已经只剩了茄子。
“哎！我肉沫呢？你把我肉沫全吃了？！”徐念禾气势汹汹，不可置信地看向辛瑜。
辛瑜伸手把她的盘子拖近了点，毫不客气地又舀了勺酱汁：“你刚偷我两块排骨，当我没看见？”
徐念禾：……淦！
吃过午饭，辛瑜照例去图书馆码字。
身为一名大四生，她距离毕业只差一篇论文。
然而论文这种东西，就是你不知道自己在写些啥但还得硬着头皮写下去。
小时候大人们总爱说你不好好读书长大了就得去捡垃圾，辛瑜寻思着自己倒没捡垃圾，净制作垃圾了。
学术垃圾。
她胡编乱造了一个月，终于勉勉强强把东西发给导师。
回到宿舍，徐念禾正在染发：“哎，你来得正好。快帮我看看我后面的染膏抹匀了没？”
辛瑜看她满头血浆，忍不住好奇道：“你这什么颜色？”
“美人鱼色啊！”徐念禾翻出手机上的图片，“今年最流行的！小绿书上都火爆了！哎，我染膏还剩一半。你要不要染？”
一张张美女的照片迷惑了她的心神，辛瑜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理念：“行！”
俩人互帮互助地抹完发膏，挤在一张桌子前看综艺。
“哇！你看到没！他们刚刚对视了！对视了！噫噫噫！他们肯定在谈！！！”徐念禾最近嗑CP嗑得入魔，看别人暧昧比自己谈恋爱还激动。
辛瑜啥也没看见，依旧认真点头：“嗯嗯，看到了看到了。”
综艺播到一半，徐念禾电脑突然闪了下。黑色屏幕上，两颗鲜红的浴帽在夕阳的印照下分外显眼。
辛瑜顿了下，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靠！”
染过头了！
预想中的俏皮红棕变成了海王大红，辛瑜站在试衣镜前沉默不语。
徐念禾：“要不……咱再去买一管黑色的染回来？”
辛瑜：“谁去买？”
徐念禾：“……猜拳吧！”
俩人来来回回从三局两胜一直猜到八局五胜，谁也不愿意顶着这头鬼火少年一样的发色出门。
徐念禾猜累了：“一起去吧。”
辛瑜：“行。”
她扎了个低马尾，又戴了顶棒球帽，努力把自己的头发挡全乎了，出门的时候依然感觉自己在人群中闪闪发光。
徐念禾做贼一样摸了管染发膏去结账，辛瑜假装淡定地玩着手机突然收到一条信息。
人生如茶：【论文已收到，办公室详谈。】
辛瑜：！！！
她颤抖着指尖，一字一句回：【章老师，现在吗？】
人生如茶：【嗯。】
辛瑜默默计算了下染发、洗发、吹头的时间，眼前缓缓浮现出“来不及”三个大字。
徐念禾付完钱，高高兴兴地过来：“走！姐姐带你回去！从头做人！”
这一刻，辛瑜只觉得人生如戏，又觉得小便宜果然贪不得。
“你还是等着给我收尸吧。”她说。
老章的办公室在院里三楼，屋子里有交谈声。
辛瑜敲了敲门，里头传来老头儿乐呵呵的回应：“门没关，进来吧。”
她推门进去，只见装饰简单的办公室里坐着两个身影。
一个是章教授，另一个……
身形挺拔、肩膀宽阔，傍晚的夕阳透过办公室的小窗子照射进来，裁出一道漂亮的剪影。
脸好不好看不知道，身材是真得劲儿。
头发花白的老人见着她来，慈祥又温和地开口：“小辛……啊！”
最后一个字被她的红发惊得变了调。
辛瑜抿抿唇，抬手把帽子往下拉了点：“章教授。”
老头儿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挺好，咳！年轻人，有想法！”
辛瑜低着头：噫！您可别说了！
他说完这句，突然把话题引向了沙发上的男人：“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师兄宋屿安。前段时间还来院里开过讲座，不知道你有没有去听？”
辛瑜愣了下，只见男人缓缓转过头来礼貌地冲她点了下头。
离得近了，那张不似凡人的神仙脸带来的颜值冲击更大。
辛瑜：……沃日！什么缘分！！！
实话实说，讲座那天她敢当众调戏宋屿安就是觉得他俩之后反正也不会再见。
人嘛，在面对毫无希望的事物时总是特别大胆。比如，你敢对着男明星喊老公，却不敢同暗恋对象说一句话。
男人看他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
辛瑜悄悄舒了口气，忽然庆幸自己染了一头夺目的鲜红。
没认出来吧？肯定没认出来吧！
“咳，我最近忙着写论文呢，没去听。”她缓过神来，压着嗓音说。
老头儿“啊”一声：“那真是可惜了，不过没事，以后你们交流的机会多的是！”
辛瑜：？
老头儿继续说：“是这样的，我最近工作比较忙。你的论文呢，之后就由小宋帮忙负责。最近他跟我们学校有合作项目，你的选题也正好在他研究领域内。我想你们都是年轻人，沟通起来也方便！比我这老头子好多啦！”
辛瑜：不是，别啊！我年轻，他可不年轻了！
老头儿听不见她的心声，说出来的话跟媒婆似的：“今天反正大家都在，不如你们交换下联系方式？”
辛瑜努力微笑：“好。”
她捧着手机，慢腾腾挪到宋屿安跟前：“师兄，您邮箱号多少？”
男人抬眸，嗓音低沉又有磁性：“怎么？不想加我微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