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谈完关于江浅妤的话题之后,周擎羽就沉默了起来。
他就像一尊雕像一样端正地坐在招待所里的沙发上,不怎么动,也不说话。
“怎么了?是还有事情要说吗……?”
被这样忽然严肃的氛围感染,江书梦也端正了自己的坐姿,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疑惑地问道。
话落,这个维持正坐的男人这才动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自然地开口。
“我包里有钱。”
江书梦疑惑了,这个人在这犹豫了半天,就是想告诉她自己有钱吗?
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话题?
或许是察觉到了自己的话没能让江书梦理解,周擎羽补充道。
“还有粮票。”
这下搞得江书梦更加疑惑了,她也知道军队干部的工资不低,只是不知道这时候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么件事。
难道他只是想找点话题聊吗?
“……每一分工资都是对你贡献的肯定,你真是辛苦了。”
由于暂时不明确他为什么忽然这么说,江书梦温和道。
然后就听见沙发上的男人好像是叹了口气,终于动了。
只见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从进门前挂在门口的布包里翻出一个纸包。
透过薄薄的纸也能大概看出纸包里是他刚才说的东西,钱和粮票。
随后,他把这个纸包缓缓地放在江书梦面前的桌子上,又坐回了沙发,这回坐在正对着江书梦的位置,直视着她的眼睛,表情严肃。
“都给你。”
“给我?!”
“嗯,既然我说过要对你负责,我一定会娶你为妻,这些钱早晚都要交给你。”
提到妻子这个词的时候,他的语气稍微有些不自然,好像还并不太适应说出这个词一样。
江书梦这下才明白了。
原来他在求婚。
刚才提到的钱和粮票,是订婚的象征。
这个男人像他看上去一样不擅长感情方面的事,但绝不是没有感情。
江书梦有些想笑。
但转念一想,她也想象不出眼前的这个男人用普通的方式求婚的模样。
虽然这汇报工作一样的语气刚开始给她带来了一些理解上的问题,但正是这样,也让她看出了一些只属于他的真诚。
江书梦不由得对这个在感情上意外笨拙的男人又心生了些好感。
她轻轻点头,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如果不收这钱,倒和自己不是很想跟他结婚似的。
只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周擎羽送了自己东西,自己也应该要回礼的。
可现在手头现在也没有什么能回报给的东西……
忽然,她灵光一现。
有了,就这么办。
脑中酝酿着自己的主意,江书梦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既然周擎羽已经认可了她这个未婚妻,那就拿出未婚妻的态度好了。
她凑近眼前这个男人,眉眼轻轻一弯,露出温柔的笑容,突然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落下柔软的轻触。
“一吻定情,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男人了。”
周擎羽还是那副像是讨论工作时的严肃表情,但已经对他的性格有些熟悉的江书梦敏锐地注意到了,他的坐姿开始变得僵硬,脸上还多了些不易察觉的红晕。
他什么也没说,或者说现在什么也说不出来。
显然一吻定情的桥段在江书梦上一世看过的言情小说里常常出现,但对于这个六十年代的保守男人来说,还是有些过于大胆了。
但他似乎也没有讨厌的意思。
刚刚江书梦靠近的时候,便已经身体前倾,做出了要吻他的姿态,他不可能没有察觉。
若是讨厌这样的行为,他大可以在江书梦吻到之前挪个位置。
现在,江书梦面前,周擎羽的严肃和不自然倒像是不知道如何面对感情的内敛。
她直视眼前男人的眼睛露出温柔的微笑,果不其然,对方脸上的红晕似乎更明显了。
这么好的男人,姐姐是吃错了什么药才会让给自己?
这真的是那个姐姐抱怨了半辈子的男人吗?
又或者是这次的重生发生了什么和上一世不一样的事情,让周擎羽改变了想法?
一个接一个的问号淹没了江书梦,直到那个熟悉的男声把她拉回了现实。
“天色不早了,我回去准备结婚报告的材料,可能得几天。”
依旧是严肃得像汇报工作似的语气,但江书梦就是能从中听出些局促的感觉。
“好,我等你。”
江书梦微笑道别,站起身来送他出门。
临走前,周擎羽好像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郑重道:“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
天已经彻底黑了。
周擎羽离开之后,江书梦点了点纸包里的钱,足足有五千块。
这可是六十年代的五千块啊!
到了睡觉的时间,江书梦躺在床上,任思绪自由奔涌。
这么好的男人,可惜活不长久。
在上一世,他很好地履行了军人的职责,甚至荣获烈士的称号。
只留下了守寡的姐姐和姐姐对他的满腹牢骚。
这一世,一切会不会有什么改变?
如果她不想让他英年早逝,她能不能找到那个会让他牺牲的原因,改写他的命运?
还有姐姐江浅妤,这一次陷害没得逞的话,接下来会不会继续针对她?
还有几十年前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一些细节已经模糊了,能做的事也实在有限。
毕竟变故发生的太快,她几乎是毫无准备地就倒回了几十年前。
或许是这些问题让江书梦用脑过度,她很快进入了梦乡……
招待所的床睡的很舒服,江书梦一夜无梦,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直到一阵有节律的敲门声将她拽出了梦乡,由于声音很急,她很快就清醒了。
“等一下!马上来!”她冲门外喊道。
然后穿好衣服,整理好仪容,打开了门。
门外直挺挺地站着周擎羽,手里捏着几张布票。他昨天开的车就停在身后不远处的地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昨天你衣服破了,我带你去做新的。”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