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三审的时候,情况忽然就变好了。
检察官拿出了几个人精神病证明是造假的证据,列出了一系列让人无法反驳的证据,证明了这几个人就是彻头彻尾的正常人。
几个人当场哑口无言。
这一步放到台上来说,也只不过短短的几分钟,个中的艰辛,我却很了解。
因为我失败过很多次了。
我用眼神询问陆怀行,问是不是他做的。
他轻轻摇头。
我不再多问。
律师火力全开,最终落幕时,那几个人渣,全部都是死刑。
多日来的精神紧绷,终于在这一刻松懈下来。
我高兴到大哭。
我紧紧抱着陆怀行,一遍一遍地说着:“终于,终于……”
忽然起了骚乱。
不知道是谁晕倒了。
“快打急救电话!有人过劳晕倒了!”
我看到了那个人是谁。
我也猜到了这些结果,是谁在背后拼了命地努力。
陆怀行用眼神询问我要不要去看看。
但我摇了头。
“不,我不愿意。”
几个人渣执行死刑的那天,我又去了墓园。
西西的墓碑旁,已经摆了好多她最喜欢的花。
有人来过了。
我缓缓坐下来,靠在墓碑边,跟西西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精神恍惚之际,天空下起了小雨。
我却没有被淋湿。
“对不起阿宛,我知道你来看西西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但是你这么久以来的状态一直不对劲,今天更是……我有点害怕,所以来了,对不起……”
是陆怀行。
他怕我做傻事。
我朝他伸出了双手。
他将我紧紧抱住。
“谢谢,谢谢。”
“我不会的。”
相拥间,一道身影黯然离去,淋着雨,落寞至极。
再次得知宋念的消息,是在我和陆怀行的婚礼上。
陆怀行陪了我很久,陪我渐渐走出阴霾,重新热爱生活,对世界充满希望,带着西西的希望继续活下去。
我们原本相知,熟知,又很快相爱,相许。
我在水到渠成之时接受了他的求婚。
宋念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的婚礼上的。
如果不是她自报家门,我是不会把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疯疯癫癫的女人和之前那个神气活现的宋念联系在一起的。
她一看到我,忽然就“扑通”一声朝我跪了下来,然后一路膝行,扑到了我的脚边。
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十分难听。
哭起来更是。
“师母,我求求你,你把师父还给我吧。”
“他说好要娶我的,为什么,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了?他为什么不要我了?”
“我的孩子,孩子也没有了,我再也不能有孩子了,哈哈,哈哈哈,我再没有师父,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我什么都没有了,组里说我论文造假,不要我了,也没有地方敢要我了,我为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我冷静地看着她,忽然开口。
“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根本不配。”
“现在这个下场,挺好的。”
原本又哭又笑的宋念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发了疯。
她眼睛通红,从袖子中掏出了一把刀。
“你凭什么说我!你去死!去死!”
“师父是我的!”
其实这么近的距离,我有信心制服她——陆怀行教了我很多有用的格斗术。
陆怀行也可以直接制服她。
但还是有道人影飞也似的冲了上来,直接一手握住了那把刀,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将宋念推了下去。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座旋转阶梯的最高处。
宋念这一滚,直接滚到了最底部,流了一地的血,不省人事。
薛时安不顾自己不停流血的手,看了我一眼,发现我没事,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而我只是看着陆怀行。
“好晦气,婚礼被毁了。”
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地。
哦,是薛时安晕倒了。
宋念经抢救无效,死了。
而薛时安因为过失杀人被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
其实他撑不过十五年。
因为在入狱前他就查出了胃癌晚期。
是这几年自己作出来的。
他在狱中临终的时候,曾经请求,想见我一面。
那时我在产检,和陆怀行一起看报告单,两个人都很开心。
那通电话,我没有接。
也不会接。
陆怀行试探着问我:“真的不去看看吗?”
他小心翼翼惯了,我有些好笑,推了他一把。
“我为什么要去看?”
“他现在的所有下场,都是他自作自受,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难道还想我心疼么?”
“那谁心疼西西呢?”
陆怀行不再说,只是抱我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