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倔得要死，流血流泪不流汗的，可上次她醉酒，他都没把她怎么样，她就哭得那厉害。

原野很怀疑，她是不是一个人在边城受什么委屈了，或者越长大变得越爱哭了。

他这么想着，咳嗽都停了。

周栩适时抬起头来望着她。

原野一看，眼睛干干净净清清亮亮的，哪有丝毫要哭的样子。

是他多想了。

“你还记得我吗？”周栩小心翼翼地问。

她把原野看得很重，但不代表着原野也是这样。

说不准在原野那里，她只是个陪着睡过一觉的人而已。

原野扔下一句“不记得”，径直从她旁边走过去了。

留给人一个背影。

他气极了，真当他是个什么多情大爱还不长脑子的东西吗。

他当年都24岁了，就谈过她一个。

初吻、初恋，所有能想到的第一次基本都给了她。

虽然她比他小六岁，和他恋爱的时候才刚成年，也是初恋，怎么看都是他占了便宜。

但也是她甩了他。

她当年把话说得那么绝，如今跟个没事人一样问他是不是还记得她，她以为谁都和她一样狼心狗肺吗。

调酒小哥见老板咳得厉害，连忙倒了杯水给他。

原野喝下水以后，没好受到哪里去，心窝子疼，窝着火的疼。

“没关系，我叫周栩，栩栩如生的那个栩。

“我记得你的，原野。”

周栩跟了上来，在他旁边站着，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意味。

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多忐忑。

她没怎么喜欢过人，唯一的一次恋爱经历还忘了个精光。

别人都说，合格的前男友就应该和死了一样。

可在周栩这里，那个人从她的记忆里消失得干干净净，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她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却没留下任何东西。

她那个前男友怎么没教她一点恋爱经验啊，比如怎么看穿男人在想什么，怎么哄人之类。

搞得她现在什么都不会。

没有经验，似乎只能走死缠烂打这一条路了。

师姐说过，追人不能玻璃心的。

她恋爱经历那么丰富，她说的一定有道理。

周栩硬着头皮上了。

原野听了她的介绍，神情恍惚了一瞬。

周栩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栩栩如生的那个栩。

她当年也是这么介绍自己的。

她那个时候刚满18岁，对谁都充满疏离与防备，就像一只小刺猬，不会故意伤害别人，却让人不敢接近。

后来，她眼里的坚冰融化了些，他以为自己走进了她的心里。

没曾想……他不过是她想放就能放下、想丢就能丢掉的人。

原野会对多年后再次遇见的25岁的周栩生气，气她不把当年当一回事。

可他却始终拿18岁的周栩没有办法。

他想起那个18岁的姑娘就会心软。

所以他只能不去想，克制着，忍耐着。

他不能那么没有出息。

要是离了谁就不能活，那他还是原野吗？

这么些年，想不到她的时候，他还是过得挺开心的。

原野从回忆里抽身出来，对上她透露着疑惑的眼神。

周栩又叫他一声：“原野。”

也不说事，就一声一声地叫他。

谁给她惯得这坏习惯。

周栩什么都没说，甚至都还没有开口哄人，原野的心就已经软了下来。

“上次还没亲够？”

他侧着身子睨着人，姿态放松，没个正形的样子。

面前的人是个小古板，一调戏就冒火，不懂“情趣”两个字怎么写。偏生以前他乐在其中。

原野笃定，这话一出，周栩说不准立马给他一个冷眼，掉头走人。

没想到的是——

周栩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在原野的注视下，轻微地，点了下头。

他是在和她调情吗。

有点坏。

也有点喜欢。

“你这不是记得我嘛？”周栩很会抓重点，她一下子开心起来，眼睛弯弯的。

原野盯着她的脸，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时又连忙收回视线，不自然地咳嗽一声。

“找我什么事？”他的声音有些哑。

周栩环顾了一下四周，嘈杂，吵闹，人来人往。

“要在这里说吗？”

感觉随便路过一个人都可以窥探他们的隐私。

嗓子有些痒，原野费劲地吞咽了一下。

“跟我来。”

周栩不假思索地跟上原野，两个人的衣服蹭上，又离开，给人制造了一种亲密的假象。

原野推开一间包厢的门。

周栩从他身后探出个头来。

包厢里无人，没有开灯，黑漆漆的。

门一关，光源被阻挡，视线完全受到阻碍。

周栩一个踉跄，被人拽了过去，天旋地转间，被人抵在了墙上。

身后是墙壁，后脑勺被人护着，肩背也被手臂隔着，总之没磕到一点。

只是面前就是男人温热的胸膛，她被困在方寸之地间，动弹不得。

不知是不是错觉，周栩察觉他的体温有点高。

“现在能说了？”

周栩点点头，又“嗯”了一声，朝他怀里靠近了一些，揪住了他的衣领。

她有些怕黑。

“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啊。”

他当真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吗？

周栩想不通，她应该也没有那么差吧。

“什么电话？”

“我给你留了张纸条，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

“哦。”

还要他给她打电话，什么脾气。

“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那天你还在睡，我有急事，只能先走了。”

“嗯。”

是他让她删的联系方式吗？怪谁？

“对不起，我失约了。

虽然你不一定听见了，但我那天离开的时候说了晚上过去找你。”

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还犯贱一样地等了她一个星期。

“我来晚了。”

你也知道，你……

原野在黑暗中只能辨认出她的模糊轮廓。

他抽出垫在她后脑的手，抚上她的侧颈，透过皮肤感受着脉搏的跳动。

她怎么哪哪都气人。

“你能不能别生我的气。”

我没有生气。原野这么想着，也这么说着。

“我没有。”

周栩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没好气的语气，像是恼羞成怒了。

周栩凭感觉摸上人的脸，原野僵了一下，但也没别的动作。

她戳了戳人的嘴角，感受到那几乎要抿成一条线的唇。

“没有吗？可你的表情就是在告诉别人'快来哄哄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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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外音：

原野（不长脑子版）：虽然我老婆是个混蛋，但她笑起来真好看

原野（上帝视角版）：我老婆问我为什么不教她追我【气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