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二嘴角挂着一抹笑，眼神里满是兴趣盎然：

“我可从未透露过栾久这个人，让你顶替栾久的身份也是忽然为之，先前只打通了你在奴隶场的关系，而夏县那边，算算时间，我们派出去的人还没到。”

“你说，她究竟是如何算到的？”

栾久噤了声，他成为“栾久”，也才堪堪三日而已，可盛珠两日前就派人去打听他的消息。

他原以为是寂二的安排，却收到消息，寂二并不知情。

栾久踢了一脚脚底下的石子，那颗石子迸出去好远，弹跳了几下之后，掉入水坑。

“不管她有什么目的，有我这个教书先生在，总能让她现出原形。”

说起教书先生，寂二嘴角的笑意越发大了：

“你曾对我说过，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一个先生，教书育人。”

“对啊！”栾久不在意地开口，“要不是这盛小姐开口让我当她的先生，我才不会……”

栾久忽然停下了脚步，后背吓出了一身冷汗。

才不会什么？当然是才不会这么轻易留下来。

以他的性格，凭着她把寂二挂起来三日，折腾她几天都是轻的。

可她却一开口，就捅进了栾久的心口。

“不对劲，寂二，这不对劲……”

这事不可能是寂二透露出来的，可他这话，也只对寂二说过。

没有第三人的话，盛珠是怎么知道他想教书的？

而且，更细思极恐的是，喜教书的是他，代替了“栾久”身份的他。

而不是真正的栾久。

真正的栾久是不喜欢教书的。

寂二高深莫测开口：

“你觉得她，和传闻中是否完全不一样，是不是觉得……完全是割裂的两个人？”

栾久胡乱点头，确实是有些不一样。

忽然间，他想起了什么，做贼般的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

“你知道现下最流行的话本是什么？是一个仙女和穷书生的故事，传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寂二无奈摇头，“你不会想说盛珠是仙女下凡吧？”

栾久点点头：“你觉得不像吗？未卜先知，知道我们那么多秘密……”

寂二冷哼：“如果她真是仙女，又岂会不知你不是真的栾久，而且，真仙女哪有她这么……蠢！”

寂二越发肯定，随后补充：

“顶多是精怪上身罢了！”

.

盛珠休息足以后，由季许知领着往马厩走去。

寂二默默跟在她身后。

大概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也就是半个小时，他们已到了马厩入口。

位置比较偏，和街道只隔了一面墙。

“小姐稍等，内里杂乱，小的去和家父说一声。”

“无碍，”盛珠吸了吸鼻子，还以为马厩会有臭味，想不到什么也没闻到，是她刻板影响了。

上辈子她很羡慕电视上那些在马场驰骋的人，既然这辈子身体好了，何不可以……

盛珠越想越激动：

“本小姐与你一同进去。”

说罢，率先跨进门去，季许知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

眼前的一幕有些出乎盛珠的意料，马厩全部加起来大概有十匹马左右，每匹马都有一个独立的地方，并不是混住在一起。

每个里面也都被打扫的很干净，只有偶尔一两个里面能看到马粪，大概是刚拉下的，还没来得及清理。

这些马皮毛发亮，一看就被照顾的很好。

不过，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季许知在场内转了一圈，没看到父亲，他说道：

“小姐，最后面那个马窝里的马不见了，家父可能去洗马了，请随小的来。”

马厩后面，有一片空地，空地上有一匹马，还有一个弯着腰洗马腿的中年人。

“父亲！”季许知激动的喊道。

那人转过身，下一秒瞳孔放大，脸上满是惊恐，跪在了地上：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父亲你这是干什么，”季许知连忙走过去，“我帮小姐做了一件事，今日小姐来，就是想亲口告诉你银子不用还了。”

盛珠示意季许知把他父亲扶起来：

“没错，银子的事，就此勾销。”

季长踪颤颤巍巍起身，这件事几乎要压垮了他，他都想过是不是要一脑袋撞死才不会连累家里人。

现在却说，银子不用还了？

“多谢小姐，小姐的大恩大德，小的会一辈子铭记在心。”

有一件事盛珠很好奇：

“你们二人月例加起来，一个月有三两银子，按理说，这些年总该攒下点，为什么还会拿不出来。”

季长踪叹了口气，缓缓道来。

三两银子，的确比普通老百姓挣得多了，但每月的三两，其实能攒下的也不过一两。

季长踪幼时是乞儿，承蒙盛老爷善心，给了他一个活计，让他不至于饿死在街上。

而且还比普通老百姓挣得要多。

他有了钱，就想帮助更多的乞儿，于是每月他的例银都会换成馒头包子，在他不当值的时候，分给全城的乞儿。

只有季许知的一两银子能攒下来。

一两银子，那也只够他们一家一月生存了。

哪里还能攒下呢。

盛珠心里感慨万分，这还真是大善人啊。

“是我从前狭隘了，我在这儿给您赔不是。”

“使不得使不得，”季长踪吓了一跳，“偷卖府中物品，乃是大忌，是小的鬼迷心窍……”

寂二眸色沉沉，以前的盛珠可不会有道歉的时候。

想不到这精怪，倒是挺善良的。

看来，话本子说的不对，什么山野妖怪都是坏的，他回去就把这两日买的话本子都给扔了。

盛珠不想在讨论这个话题，转而问起了另一件奇怪之事：

“为何这马厩只有你一人，其他人呢？”

季长踪虽不知这用意何为，但还是老实回答：

“回小姐，这马厩原先是有不少人的，但一年前，这些人都去了惠和县主府上了，所以，这一年来，马厩只有小的与许知二人在管理。”

“为何？”

季长踪吞吞吐吐：“这个……小的不知，”

青穗拉了拉盛珠的衣袖，低声言了三个字，赏花宴……

看来又是和原主有关系了。

不过……

惠和县主？原文中没提到这个人啊，那肯定就是炮灰。

炮灰，可以惹。

但她也是炮灰……

盛珠看了一眼寂二，他是主角啊。

盛珠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放在心上，你把短缺的人报给刘管家，他会给你招人的。”

“不碍事，这些活，小的和许知两个人就能完成，不用再找人了。”

盛珠狐疑，她怎么遇到的都是些怪人。

先是寂二心甘情愿当社畜，又是季家父子，能少干点活不好吗？

盛珠看着低眉顺眼的二人，还有刚刚青穗说到的赏花宴。

“我知道了。”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她看了一眼寂二，想说些什么，但又顾忌现在人太多，准备一会出去再说。

却见寂二了然的朝她点了点头。

盛珠：？？你点头做什么？我还没吩咐呢，怪人。

盛珠收回了视线，对青卉青穗说：“走吧。”

临走时候犹豫半响，又对着季许知说道：“我院子里缺个人，你是否愿意……”

没等她说完，季长踪就一脸大喜：

“愿意愿意，他当然乐意，小姐放心，马厩的事，小的一个人就可以完成。”

季许知看了一眼父亲，对着盛珠双膝下跪：

“小的愿意！”

盛珠点点头：“那三日后，直接来我院子里吧。”

“谢小姐。”

等他们走后，季许知眼眶瞬间红了：

“父亲你干嘛啊？要是我也走了，这马厩干活的就只有你一个人了，这么多匹马，你怎么可能忙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