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徐玄清脸上的笑意,也渐渐落下去,骨节分明的大掌重新拢回袖中。
黑眸中是萧溶月头上的玉簪,不过,那双泛着艳色与莹润光芒的眸子,却没有再抬起过。
“阿月,你在躲着朕?”徐玄清终于确定,那个跟在他身后,一直叫他玄清哥哥的人。
现在不愿意抬眼看他。
虽然他不知道为何,但是这样的认知,让他觉得内心有些不舒服,像一根细如牛毛的针,在不经意间刺痛了他的心。
过去那种明艳的笑容,充满少女怀春的清澈黑眸,那种只落在他身上的心动目光。
现在,二人之间保持着一步距离,就是这一步之遥,好像隔着千山万水,一辈子都走不到头了。
“臣妾,没有。”萧溶月稳了一下自己的心神道,“只是陛下忙于朝政,臣妾不敢烦扰陛下。”
过去一直是这样。
他忙于朝政,不来看她,甚至连刚出生的太子,也没看过几眼,更别说有什么父子亲情。
一直都是她的一厢情愿,这狗皇帝从未爱过,或许身为帝王,心怀大业,拥有整个天下,就不会有任何儿女情长。
“臣妾送去的选秀名单,不知陛下可否满意,陛下初登大宝,怎能没有嫔妃,而且陛下子嗣不丰,想来新进秀女一定会给陛下诞下龙子凤孙。”萧溶月淡淡道,清凉声音穿透他的耳膜。
不含一丝妒意,甚至称得上贤良淑德,只是听在徐玄清耳中,就刺耳的紧。
“阿月,过去你常说要独的帝王宠,三千宠爱在一生,朕都记得,秀女入宫只是权衡之计,朕的心只会在你一人身上,朕会让你做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徐玄清情真意切的保证。
被她不咸不淡退回去了,她的眼眸中好似一汪清泉,不悲不喜,“陛下,臣妾已经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过去对臣妾的承诺,心中虽然欢喜,但是还请陛下国事为重。”
徐玄清看清楚她的眼,那里面真的没有过去的那种喜欢,有的只是平静,要往更深了看,那像一片死水,就算投入一颗石子,都不会再起涟漪了。
她的容颜娇媚,但是那双眼睛带着沧桑,似乎经历了一辈子,那么长,那么长。
在他忽略的时候,他的皇后,变得他有些不认识,不熟悉,不了解。
“阿月,朕这些日子忽略了你。”徐玄清的手指轻抚上她的眉尖,“朕都有些不认识你了。”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仔细抚弄她的眉尖,那样的深情和温柔。
萧溶月心中有些不自然,她想说不要这样,这样亲密的举动,会让她不知所谓的以为,她一直在帝王心上,也会升起不该有的念头。
想要他的温柔,他的宠爱,他的一切。
“陛下,或许从未了解过臣妾。”她的声音清凌凌的,没有感情,带着一丝嘲弄,“而且,妹妹们快要入宫了,臣妾如何独得帝王宠爱。”
这种失去的危险感觉,让徐玄清心中一紧,又想起那个梦来,那个有些荒诞的梦境,皇后凄凉死去,而热血洒满了他的衣襟,在此刻变得真切起来。
萧溶月的眼眸中有些细碎的光,好像星星坠落那样,有一种破碎感,冷冷看着他。
徐玄清忍不住抬手,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有力双手搂上她的细腰,“皇后,你是朕的皇后,永远都不会变。”
她以为自己的心不会痛了,谁知道听到狗皇帝的鬼话,靠在他滚烫的心口,有力的心脏跳动,还是忍不住有些心驰神往。
萧溶月小扇一样的眼睫微动,瓷白的脸颊上浅浅笑意,“陛下,臣妾明白。”
先爱的人总是输,上辈子她爱了,所以满盘皆输,这辈子,她不想输,想赢,想要权势,她不会爱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的。
徐玄清将她抱在怀中,闻着她身上的恬淡香气,时光都似乎定格在了这一刻。
两人这样紧紧相拥,似乎这样任何东西,都不会将他们拆散。
萧溶月笑意淡淡,“陛下,名单上全都是家世清白的女子,陛下登基一年,后宫却只有臣妾一人,为了臣妾的名声,还请陛下将她们收入后宫。”
她脸上岁月静好的笑容,内心却有些讽刺的想到。
徐玄清忌惮着萧家,忌惮着太后,想演绎一个深情的好皇帝,让她放松警惕之心,就好像上辈子一样。
你要演,我陪你演。
那份秀女名单上的女子,全都是上辈子他最喜欢的女子,多少次因为那些嫔妃,打她这个皇后的脸,让她心中绝望。
其中,有皇帝最喜欢的苏贵妃,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却入了皇帝的眼,一入宫就是盛宠。
苏贵妃温柔小意,容貌清丽,而且她很会哄人,有很多新奇的点子,一般人见都没见过。
比如做什么蛋糕,肥皂,火锅,炸鸡。
还引入了番薯,土豆,这种作物,让百姓都吃饱过上好日子了。
民间对她的风评很好,称赞她是天上的仙女。
皇帝很宠爱她,曾经花费数百万两黄金,为她兴建一座揽月楼,上可摘星手揽月,明月尽入美人怀,足以显示帝王恩宠。
这揽月楼只有苏贵妃能进。
她就连远远看看的资格都没有。
虽是皇后,可那时被帝王厌弃,时不时就要禁足,反倒要避苏贵妃锋芒。
还有丽妃,容貌昳丽,皇帝一个月总要去她那好几回。
李嫔,卫才人,白奉仪……
萧溶月心中嘲讽,皇帝装模作样的爱意,想必等到她们入宫之后,也就荡然无存了。
看似相拥亲密无间,可是她和他之间何止是血海深仇。
因着太子出生是个意外,徐玄清半年未来,二人也未有过亲密之举。
此刻,他不禁低头吻上那红唇,只不过,还没有碰到那温热的红唇,就被她推开。
“陛下,您平时政务繁忙,太子出生后,更是一次也未来过。”萧溶月笑着说道,似乎是在开玩笑,但是听着却有些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