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方晴走在前往舞坊的路上，心中对姑母的埋怨还没有停止。

可无论怎样她也不敢反驳，毕竟自己在这里不过是一个孤女，只要，只要她能嫁给表哥，看她怎么对付这些人。

“小姐，小姐……”

“喊什么？没规矩的丫头！”

于方晴骤然停止脚步，一双杏眸带着愤怒的目光瞪过去。

竹韵赶紧跪下，头趴得很低。

“小姐，舞坊师傅容仪问要把舞女们聚在一起吗？”

声音颤颤巍巍，已然有了哭腔。

“那还不去办。”

于方晴看见这些惺惺作态的婢子就心烦。

容仪看出这位表小姐心情不好，赶紧把姑娘们都喊了回来。

兰馨还没坐下就看到远远走来的表小姐就知道今天不轻松。

于方晴什么心思，恐怕整个谢府都知道，不过在她看来，这位趾高气昂的表小姐不过是秋后的蚂蚱。一不占家世，二不占宠爱，最后能混上大人的正室也是沦落空房冷榻的结局。

以前天天来折磨兰梦还不是害怕，端着高贵无双，只要是女人，还不都是靠着男人的宠爱而活！

如花般娇艳的女孩站了满满一屋子，兰馨的身边空出的位置便格外扎眼。

于方晴施施然坐到容仪原本的位置上，容仪作为谢老夫人亲自请来的女师傅脸上没有半分不耐，反而恭恭敬敬站在一边。

“怎么？有一个是不准备来了。”

台下的婢女全都低着头不出声，毕竟这个时候谁也不敢触霉头。

“小姐，那儿本来是兰梦，不过前几日扭了脚。”

于方晴向来不喜欢别人叫她于小姐。

容仪的话显然没说完，兰馨悄悄抬眼看过去，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干，但表小姐的表情果然更难看了。

“哦！看来伤的不轻，要好好休养了？”

于方晴手中的杯盖转来转去，愣是没喝一口。

瞥着容仪的一双杏眸都吊成了三角眼。

“回禀小姐，兰梦何止伤的不轻，你没见，那只脚肿得老高，别说跳舞了，以后八成是个瘸子了！”

兰馨如莺啼般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像是讨厌的人倒了霉的幸灾乐祸。

而原本正阴阳怪气的于方晴脸色却转了晴天。

“你说真的？”

“当然了，婢怎怎么敢骗小姐。”

兰馨知道兰梦越惨这位表小姐就越高兴。

毕竟，这里面兰梦是最出挑的。

“那她去哪儿了？在哪里伺候。”

于方晴得到了这些日子第一个好消息，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还算那个丫头识相自己早早滚蛋。

“她哪能在内院伺候，去了外院的厨房帮忙了。”

兰馨又急急忙忙给于方晴倒茶。

“她命不好，你倒是个好命的！叫什名字？”

于方晴抬头看着眼前这个虽不及兰梦貌美但也算小家碧玉的丫鬟。

“奴婢兰馨！”

端着茶杯的兰馨忍不住捏紧了杯子，这下好了，她就这么好心帮了兰梦一次就惹上了个麻烦，果然人就不能好心。

“是吗？学了多久了，跳来看看。”

于方晴笑得温柔，兰馨就伴着这温柔的笑意跳了一支又一只舞，从初晨到正午。

*

“我告诉，我这都是为了帮你，你给我好好揉。”

兰馨吃着兰梦偷偷买来的红枣糕，一副大爷样。

可，那是她买给珠珠的。

“记住了，我说你腿瘸的很厉害，你装的像些，然后惨兮兮的，这样就算她以前看不惯你现在也不会多为难你。”

兰馨知道兰梦这个笨蛋对待主子那是多毕恭毕敬，所以叮嘱起来事无巨细，不然她牺牲自己多可惜。

“我知道，放心吧！”

兰梦手上不停，用药油帮兰馨揉脚，不知道她今天跳了多少支舞居然红肿的这样厉害。

她真想劝她不如就算了，往上爬日子更难过，还不如当个烧火丫头呢！可想了想兰馨上辈子付出生命都不改的目标还是闭上了嘴。

“唉！兰馨你怎么又欺负人……”

兰玉看见蹲着的兰梦撂下扫把就跑了过来。

“谁欺负人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兰馨看见这个就知道吃的的蠢蠢就头疼。

看着叉着腰的兰馨，她的一下子就泄了气了，声音也小了下来，支支吾吾。

“那，我们兰梦不是脚坏了吗？你还让她蹲着。”

“还没好？”

“她这是钻狗洞又严重了！”

“你钻狗洞干嘛？”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得！她的秘密又多了一个人分享，成了三个人和一条狗的秘密。

“你当时怎么不跑？”

“我，我一害怕就忘记了，然后就被发现了。”

其实她是因为突然听到谢戾的声音忘记跑了，她只记得冰冷的井水灌进她的口鼻，她想要喊他的名字，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怂！”

兰馨简直恨铁不成钢，兰梦看着她并没有前世那种对谢戾爱慕的神情，有些恍如隔世。

“所以那狗怎么办？要我说你任由自生自灭得了！”

兰馨看了看兰梦肿得老高的脚，把她拉起来坐在身旁。

“不行，它是被我连累的。”

“那就换另一只，来个狸猫换太子？”

兰玉贼兮兮地跑到两人身边悄咪咪地说。

兰梦震惊，这怎么行。

“算了，我脑子不行，你们来！”

“我确实听了狗的事，好像大人发了好大脾气，说要送只狗给老夫人养因为那狗是礼物，是不是就是这只？”

“那送过去？”

“再等等，适时的出现最好！”

兰梦阻止了兰玉的想法，以她对谢戾的了解，他不可能对一只狗那么费心思。

“那行，我再帮你打听打听！”

兰馨站起身来，伸手抢过兰玉的红枣糕轻飘飘地走了。

“唉！那是我的……”

“你们的就是我的，兰梦别忘了装瘸。”

“好嘞！”

兰梦捏着兰玉气鼓鼓的脸，回应道。

“别伤心了，今天赵大娘教我做莲花酥，我偷偷带给你。”

*

于方晴迎着晚霞回到院子，雪白的猫咪便围着她打转。

“珠珠这是越发圆润了。”

“小姐心善，养得好。可惜，虽然大人不喜猫狗，但能博得贤良的名声也是好的。”

照顾于方晴的奶娘赶紧端着猫食在一旁候着。

于方晴摸着猫咪的手一顿但也没说什么，她是真的——很喜欢猫咪的。

“嬷嬷，我如果给表哥纳妾，什么样的好些呢？”

猫咪喵喵地叫，四只爪子也开始乱挠。

“小姐，你要明白，纳妾一定不能纳到男人心里里，要让他既觉得你娴淑又要觉得没人比得过你。”

小猫像是认了命，不再和主人抗争，只能软塌塌地窝着。

“那怎么办？”

“你要想想，大人最喜哪类女子，是才？是色？找个他不喜欢的，几天就腻了，自然就明白还是小姐好了！”

于方晴扔下猫，坐在秋千上，舞坊中那些个聪颖的丫鬟和记忆中那个过分夺目的兰梦……

男人总是喜新厌旧的，色衰爱弛，她不能找个聪明的来给自己添堵，而且表哥这样的伟丈夫自然也是心悦能和他红袖添香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