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毛衣?”小花眼里面闪过了一丝嫉妒,脸也扭曲了一下,一旁一直在观察着小花的苏玲看得清清楚楚的,原主这个好朋友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花低下头,装作手足无措的样子,“玲玲,你知道的,那些钱我都花了,你让我一下子拿出来,我上哪拿去?”
“六块七毛八你全都花完了,骗谁呢。”苏玲装作娇纵的样子,手往前一伸说:“我不管,现在我就要用钱,你赶紧还给我。”
“可是,可是我现在手里面是真的没钱啊。”小花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说,可惜她那张脸长的不好看,就算装可怜也让人同情不起来。
苏玲眼里闪过了一丝讽刺,没钱,她才不相信呢。
要知道,原主跟小花每次去镇上玩,都是原主掏的钱,小花一分钱都没有出过,那些钱能跑到哪里去,估计都让她藏起来了吧。
苏玲没有猜错,小花从苏玲那里哄来的钱,全都被她偷偷的藏的严严实实的,一分都没有舍得花,平时就花原主这个冤大头的钱,谁让她好骗呢。
苏玲不想跟对方这样纠缠下去了,她直接放大招,举着小粉拳威胁道,“我不管,你要是不还给我的话,我就告诉我二哥,让我二哥去揍你弟弟。”
小花眼里面闪过了一丝害怕,她本来想要找借口不还钱的,这样苏玲也拿她没办法。
结果苏玲这句话算是掐住了她的软肋,要是让她爹娘知道她弟弟挨打是因为她欠苏玲钱不还,她爹娘非得把她打个半死不可。
本来还在装可怜的小花立刻改口道,“我想起来了,我手里面还有我这几年卖草药攒的几块钱,可以先还给你。”
对于小花找的这个不走心的借口,苏玲一点都不相信,要知道,这年头的药房里面收草药给的价钱都很低。
而小花平时天天被她爹娘使唤,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她又没有上过几次山,也没跟村卫生室的大夫学过认草药,她上哪去卖草药攒钱,难不成是在梦里攒的,苏玲更相信这些钱都是原主借给她的那些。
只不过现在苏玲肯定不会拆穿对方,免得对方破罐子破摔,直接真的不还钱了。苏玲虚伪的说,“对嘛,你先还给我,等回头你缺钱的时候,我再借给你,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当然,她说的都是假话,她才不会向原主一样把自己的私房钱再借给对方。
不过这招萝卜加大棒挺好使的,听到苏玲这句话之后,本来站在原地想要拖延一下的小花也没再拖延,而是干脆利落的回屋去拿钱了。
小花一想也是,就当暂时存在苏玲那里就是了,反正苏玲这么好骗,下次再找借口骗回来就是。
就是不知道下次要用什么借口了,真烦人,还要重新想借口。
当然,这个时候的小花还没有意识到,现在的苏玲已经不是以前的苏玲了,当然了,她心里面隐隐约约也感觉到了苏玲变化。
但原主以前实在是太好骗了,所以她当然不会觉得苏玲会脱离她的掌控。
从小花手里面要回来钱之后,大获全胜的苏玲踏着轻快的步伐,心情很好的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回了家,结果回到家里面发现今天的午饭仍然是窝窝头和咸菜这对固定搭配的难兄难弟。
苏玲瘪了瘪嘴,“娘,怎么又吃这个啊?”这几天她啃窝窝头啃的一看见窝窝头就腮帮子隐隐作痛。
林美娟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抱怨的女儿说:“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什么挑?”
看林美娟语气不太对,苏玲赶忙上前去做她娘的贴心小棉袄,“娘,你怎么了,怎么不高兴了?是家里两个嫂子又惹你生气了。”
被自家贴心小棉袄一安慰,林美娟心情也好了些,“她们俩这么多年都这个样,我犯得着跟她俩生那气干什么,我就是在想你三哥,都好几年都没回来了,看样子今年过年又回不来了。”
林美娟平时最疼的就是苏玲,其次就是苏玲的三哥,结果老三出去当兵那么多年都没有回来,林美娟心里面可不就老惦记着。
尤其是那战场上刀剑不长眼的,那个做父母的能放心。
“娘,你别担心了,三哥这个月的信还没到呢,说不定他今年就能回来了呢。”
林美娟叹了一口气,说道,“希望吧。”林美娟是没有女儿那么乐观。
但她不知道这次居然真的让女儿说中了。
在苏玲说了这话之后没过几天,苏玲三哥居然真的回来了。
这天夜里,村里一片宁静,苏家所有人都在睡觉,突然,苏玲三哥深夜回来了,然后苏家所有大人除了几个还在长个的孩子之外,都从床上爬了起来迎接对方。
林美娟看着穿着一身军大衣冒着风雪回来的三儿子,赶忙上前帮三儿子弹了弹身上的雪花,“怎么没在县里面的招待所住一夜?这大晚上的回来,多冷啊。”
苏玲她爹虽然没有说话,但却在一旁满是骄傲的看着现在比自己高了半个个头的儿子,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但中国父亲独有的如大山般沉默而又无私的爱在这一个动作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苏建军坐的绿皮火车是下午七点多到的县城火车站,回家心切的他实在没有心情再在县里的招待所住一夜,于是他干脆大晚上徒步扛着行李走了四个小时回村。
走到半路的时候,天上飘起了雪花,苏建军也没有退缩,而是冒着雪花走了回来。
唠叨完三儿子之后,苏玲她娘又赶忙让儿子上屋里炕上暖和暖和。
“老二,你赶紧去把你三弟那屋里面的炕烧起来,老大,你跟你爹陪着老三坐着,我跟老大和老二媳妇去厨房给你三弟做点吃的。”
“娘,不用了,我在火车上已经吃过了。”
“那都是什么时候了,走了这么一路你肯定饿了。”林美娟不顾儿子的阻拦,去厨房点火烧锅,用家里仅剩的半斤面粉擀了些面条,给儿子做了份鸡蛋面,她还一狠心给儿子打了三个荷包蛋,生怕他不够吃,最后还往里面切了点腊肠,做了满满一大海碗。
林美娟做面条时做的豪迈,但却看的一旁的苏玲的大嫂和二嫂心里面直抽抽,婆婆做的这一碗鸡蛋面可祸败了家里不少的面粉,要知道这个年代的白面都是很珍贵的。
家里的这点白面都是留着过年的时候用来包饺子吃的,结果被林美娟用了这么多。
可是两个人也不敢说什么,害怕被婆婆训斥。
苏玲大嫂虽然心疼,但她也知道这是应该的,就凭小叔子这些年为家里做的贡献,这碗鸡蛋面他就吃的,但是苏玲二嫂就不这么想了。
毕竟小叔子这些年寄回来的那些钱可没有到她手里,都被二老紧紧握着呢,而这些,白面小叔子用的多,到她嘴里的就少了,苏玲二嫂的算盘打的那叫一个精。
林美娟一看见那俩儿媳在那愣着,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就猜到她们俩肯定是心疼了,不敢说。
其实林美娟也心疼,但一想到她们家老三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的,她就舍得了。
至于这俩儿媳,她才不会管他们俩想什么呢,反正家里面是她当家,她这俩儿媳妇就算有一万种心思也得给她憋着。
在林美娟几人在厨房忙活的时候,苏玲转身去给最疼爱原主的三哥倒了杯水,里面还加了两勺白糖,苏玲将装有糖水的搪瓷缸递给坐在炕上的三哥,“三哥,你喝点水暖暖身子吧。”
苏玲这声三哥叫的那叫一个清脆甜美,要知道原主屋里放着的那身军装是原主三哥给寄回来的,还有那双黑色的皮鞋以及的确良的衬衣也是用原主三哥的津贴买的。
这不仅是她的哥哥,还是她的衣食父母啊,她可不得好好供着对方。
苏建军接过妹妹手上递过来的茶缸,黝黑的脸庞看着苏玲笑了笑,说,“小妹现在都长这么大了,都长成个大姑娘了。”
苏玲轻哼了一声说,“你不想想你都走多久了,三年了,一直狠心都没有回来,咱娘前几天还惦记着你呢,想着你今年会不会回来过年呢?”
听到小妹的这话之后,苏建军眼里面闪过了一丝愧疚,对于自己不能陪同在父母身边,反而让父母惦记这件事他很是歉疚,他也觉得自己这样很不孝。
看到三哥沉默下来,苏玲这才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苏玲吐了吐舌头,正当她想要说些弥补的话的时候。
苏玲她爹却突然对三儿子说,“老三,你不用愧疚,爹娘从来都没有怨过你,爹娘一直都为你骄傲,村里其他人都羡慕爹娘有你这样一个保家卫国的儿子。”
苏玲她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只是爹希望你答应爹一件事情,在外面要好好的保重自己,爹不期望你功成名就,你平平安安的,不要受伤,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慰藉了。”
听到父亲的话之后,苏建军红了眼眶,说话的声音也哽咽了些,“好,我一定保重自己,尽量不受伤。”
苏建军不敢保证自己能做到不受伤,毕竟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刀剑无眼,想要活下来都难,怎么可能不受伤呢?
他一个没有背景的农家小子从参军到现在,从一个大头兵做到副营长,身上不知道留下了多少伤疤,也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是子弹正中心口,离心脏只有一厘米。
这些在他给家里写的家书上面一字都没有提过,别人只能看到他的风光,一个农村小子五年就当上了副营长,却不知道他走到现在付出了多少血和泪。
看着皮肤黝黑,但目光炯炯有神的三哥苏建军,让苏玲想到了后世某位知名作家说过的一句话,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他们现在的和平安宁的生活是通过千千万万个像三哥一样的子弟兵流血牺牲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