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走到温潭边,被人径直扔下去。
“啊!”
在水里扑腾着呛了几口水,碰到他的手,温知窈下意识紧紧抓住,浮出水面。
裴恕蹲下在池边,一手由她抓着,一手解开她浸了水沉重的外袍。
她咳嗽着红了眼眶,碎发湿漉漉的黏在脸上,眼眸颤抖还未缓过来。
“臣要是再看到贵人在陛下那,就不用来找我了。”
水面的流光倒影入他眼底,温知窈抿唇点点头。
他看不出动怒,温和的惩罚她,但这样才最吓人。
让人难以琢磨脾性。
“贵人聪慧。”
袖口沾了水,裴恕不悦的轻皱眉,站起走回去。
四处只剩下水声,温知窈抚上心口拼命喘气。
彻骨的恐惧蔓延四肢百骸,犹如坠入深不见底的洞穴,冰冷无望。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后悔了。
但现在抽身恐怕是不可能了。
身上全湿透,她索性脱掉,用毛巾裹住自己走出去。
他喜欢她不穿。
听到声音裴恕侧头,倒是讶异了瞬。
她擦干身子,光着脚走出,浑身上下只有条毛巾遮挡,娇小的身子站在烛火的交界处。
“贵人还真是.........”
没找到形容词,裴恕捏了下眉心伸出手。
温知窈走过去,坐到他腿上,“衣裳也是陛下赐我的,我不想掌印不高兴。”
拿过自己的寝衣包住她,裴恕解开她身上湿漉漉的毛巾,扔到地上。
系上衣带,他的衣裳于她来说太大,配上懵懂的神色,像偷穿大人衣裳的孩童。
可笑到他双手环住她的软腰,欣赏了会儿,“窈窈是在点我没送你衣裳?”
“我哪里是这个意思。”
吻住他的唇,她前倾双手搭上他肩膀。
唇齿相缠,呼吸碰撞灼热,他垂下的眼眸中赏玩更多,缺了情欲。
“别生气。”
她的唇附在他唇上蠕动,说出这三个字。
如羽毛扫过,略有些痒,道不尽的缠绵之意。
吻过她的鼻尖,裴恕开口,“臣是个阉人,阉人都是喜怒无常的。”
“才不是的。”
再一次拥吻,温知窈闭上眼。
她还是前世入宫后,听别人闲聊的时候才什么是阉人。
灵族远离京城,避世而独立,很多事她不知道。
到现在她也想不明白,好端端干嘛害人受此等酷刑。
“想什么?”
察觉到她的失神,裴恕轻咬口中的软唇。
“唔。”
温知窈当然不会把实情说出,“我在想后日就过年了,要把太后的药膏送去。”
那日的事裴恕听说了,太后被猫抓花了脸。
那猫从小被精心养护在宫中,婢女们抱来抱去,肥硕的说不定都走不动路,还能有抓花人脸的本事。
瞧见他扬眉,等她解释的模样,温知窈像说两人间的秘密似的,小声,“我可以短暂驯化动物,让它们为我所用。”
裴恕嘶了声,挑眉。
难怪先帝派去三千人绞杀灵族,只回来一千多人,听说马翻下山崖了。
“明日把你扔去喂马。”
他伸手夹了下她脸上的软肉,温知窈娇嗔了句,“掌印才舍不得我呢。”
打了个哈欠,她软软依偎进他怀里,“好晚了,掌印要休息了吗?”
昨日被他折腾,今天还挨了折腾,她累的眼皮都打架。
裴恕捏住她小脸拉出怀里,执起烛灯靠近。
在烛火下她瞳孔越发浅淡,偏向栗色。
温知窈眨眨眼,猛的吹熄蜡烛,前倾,黑暗中吻住他。
一缕青烟飘散,在窗外洁白的月色照耀下,她被抱起放到床上。
温知窈本以为自己在这一定睡不着,但身体陷入柔软的鹅绒被,她很快迷迷糊糊睡着。
床边,裴恕看了会儿,想到个有意思的。
让父亲知道他玩了皇帝的女人,恐怕不止几鞭子吧。
哪日带她回去见见老头,指不定给老头气死了。
手背刮了下她脸蛋,他站起走出去,长身在月光下孑然孤寂。
一旁王德小步上来,“掌印,还没找到四殿下的踪迹。”
“找找别的姓尹的。”
“是。”
*
大殿里,尹殷发疯的狂砸一通。
不能碰女人,不能碰女人,不能碰女人!
连他喜欢的温贵人也不能常伴在身侧。
“啊啊啊啊啊!”
吼叫累了,他一屁股坐地上,在想,父皇从前的掌印。
在父皇面前毕恭毕敬,为父皇操办一切,替父皇分忧。
他还看见过父皇用鞭子抽打他,男人血肉模糊了,一句喊疼都没有。
他想不都不敢想,自己若是打了裴恕,或许会被倒掉在城门上吧。
想想尹殷都一身冷汗,浑身不住的一抖嚯。
但裴恕不会杀他,他知道,裴家人生来就是他们的狗。
所以他既怕裴恕,又没那么怕他。
等他再大些,裴恕放权后,他定好好惩治他!
“来人啊,来人,朕要酒,酒!”
门外大太监赶紧佝偻着腰,跑进来。
瞧见陛下面上郁结,大太监跪在地上往前爬了几步,压低声音,“陛下消消气,掌印身子好像不大好,奴才问了太医,太医也说没法子,指不定过几年您就有新的掌印了。”
“对哦。”
尹殷想起来,裴恕当年替四哥喝过碗毒粥。
太子死的早,四哥是他们中最又可能继承大统的,朝中呼声很高,催着父皇立四哥为太子。
父皇崇尚永生,每日从各种术士那吃不少药丸,认为自己能永生永世为王,对四哥很是不喜。
甚至认为四哥威胁到皇位,想杀了四哥。
那时候裴恕刚入宫没多久,还不是掌印,只是四哥的伴读。
老掌印希望他与四哥多熟悉,为未来的辅佐打下基础。
裴家效忠于历代帝王,并非尹家的哪一个人。
虽然不会干涉帝王的决策,但也会出手保证王朝长治久安。
四哥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帝王的人,但上一任皇帝没死,他们的职责就没完。
那碗毒粥是皇帝圣旨赐下的,就不可违背。
老掌印命令裴恕喝了,他替四哥喝了。
毁了一身的武功。
所有人都可惜,裴家最优秀的那位,就这样陨落,勉强吊着性命。
可他重新从裴家的选拔中脱颖而出。
那天,父皇邀请了不少人去看。
没人见过裴家是如何选拔出一位掌印的,大家都很好奇。
从白天到夜晚,少年满身是血的从紧闭的房间里走出来,血水顺着长剑往下滴答。
抬手,手中死死握着玉玺。
即便他废了几乎全部武功,他也无人可及的强大。
他不死,没人能胜过他。
“有没有什么药材能与他身体里的毒相克,要隐秘,不能被看出来。即便看出来,也只是补药。以朕的名义,立刻赐给掌印。”
“是陛下,老奴这就去。”
皇帝赐的,姓裴的不敢不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