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

江述声反问道，“你有想过自己的身世？”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陈臾身上，似乎想要透过那双清亮的眼睛窥探到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陈臾却只是一笑，“想有什么用。”

她心想：我又不是你。

江述声的目光紧锁陈臾，那一瞬间心口仿佛被细针扎了一下，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给予一点抚慰。

宽厚的手掌伸出了一半，却在空中凝滞。最终紧握成拳，缓缓收回。

陈臾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涌起一阵得逞的快意。

她和江述声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

江述声说：“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困难总是暂时的，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陈臾点头，“嗯。”

寒冬将至，冷风在身边呼啸着。

陈臾心中的阴霾也渐渐被吹散。

江述声的存在，让她对改变未来的厄运又多了一份把握。

不知不觉中，到了陈臾家的楼下。

“谢谢你送我回来。”陈臾顿住脚步，望向江述声。

江述声很少和女生相处，今天也是第一次送女生回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先回家了。”

说完就转身离开。

陈臾却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江述声蹙眉，抬起眼眸看向她。

“江述声，有你在，我感觉心里踏实了很多。”

陈臾的眼中闪烁着感激和一丝羞涩，双手轻轻握在身前，一副少女般纯真的模样。

江述声的心中不自觉泛起涟漪，眼神闪烁着不知所措，耳根子骤然变得通红。

“我……先走了。”

陈臾点点头，朝他挥挥手，声音清甜地说：“再见。”

那道清瘦挺拔的背影渐渐走远，直到消失在夜色中。

陈臾脸上羞怯的笑容也瞬间消失。

*

到了破旧的电梯口，头顶的灯光坏了，很难看清前路。刚走出黑暗，陈臾被一个老妇人突然拉住胳膊。

她吓了一跳，这才认出来是邻居，和他们同层的王大妈。

还没来得及寒暄，对方就急匆匆催她：“小臾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快去看看你奶奶吧！”

陈臾心下一紧，快步冲上楼去。

才刚到家门，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奶奶摔倒在大门口，苍老的脸上有着明显的伤痕，而陈大伟半躺在一旁，散发着浓烈的酒气，嘴里还骂骂咧咧着。

“再打也是我的娘，我的闺女，要你们多管闲事……啊？谁想过来，我连他一起揍！”

邻居们只敢在楼梯口伸头探望。不说陈大伟的暴脾气，那里一老一醉，一不小心可是会被讹上的，谁敢上前拉架？

陈臾当即上前扶起奶奶。

哪知陈大伟突然冲过来给了她一巴掌，打得她一个踉跄。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都是因为你，老子才会输钱！”陈大伟怒视着陈臾，他的手还在颤抖着。

陈臾的脸上顿时火辣辣地疼，她望向陈大伟，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奶奶就先推搡着她，“快走！小臾，别管我，快走！你爸要卖了你！”

曾经的陈臾难以置信。可现在重生一世，她早知道这个爹是什么德性。

奶奶还在为她愤懑，指着陈大伟骂：“你这个败家子啊，连你亲闺女都想卖……咳，咳咳……她还在读书啊！”

男人的身体摇晃着，脚步踉跄，仿佛随时都可能摔倒。

他的声音含糊不清，带着浓浓酒气，“读书怎么了？她都十七了，过完年就是十八了，老杨家的闺女这个年纪都能出去打工挣钱补贴家里了，你再看看她这死样子……”

原来，重来一世还是会委屈。

陈大伟伸出一只手，一把拉住陈臾的胳膊，用力地往上拽，嘴里还念叨着：“你嫁给王哥吧，彩礼钱老子已经收了……王哥家里有钱。”

陈臾这次却没有反抗，反常地朝着他笑了笑，“好啊。”

许是答应得太过干脆，陈大伟双眼迷离地瞧了她一眼，也有些不适应的皱了眉。

一旁的王大妈连忙帮她扯开陈大伟的手，“哎呦，小臾，你还真要嫁啊？”

她可是知道陈臾在学校里成绩不错，都是年级前几，就打着等她回家帮忙辅导一下自家不成器的儿子的算盘，才会偶尔出手管这破事的。

陈大伟在场，陈臾只能先点头。

她曾经和他们硬碰硬，碰了个头破血流。因为她说了不同意嫁，陈大伟就直接下药把她送到了那个比他还大的老男人床上。

还好被路过的李京泽撞见，救下了她。

可谁知也是先出泥沼，又入魔窟。

后来进入李京泽的人际圈子，陈臾才发现他也是个彻头彻尾的禽兽……交换女友，大转盘，一群纨绔们从初中玩到到现在。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说要离开，李京泽不同意，她又说要分手，李京泽更怒，觉得她下了他面子。

后来硬生生当着在场众人的面，将她的傲骨掰成了两半。

……

“我先送奶奶去医院。”陈臾说。

陈大伟输了钱如同吃了炸药，“就这么点伤去什么医院，老太婆早晚得死。”

奶奶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差点背过气去。

陈臾从未对他抱有过一丁点做人的期望。

她将奶奶扶到楼下，打车到医院。

医生说断了一根肋骨，老年人很难恢复，需要住院休养。等办理好住院手续之后，已经是深夜。

陈臾攥紧手上的缴费单。

她意识到一个问题。

穷人重来一世，比复仇更紧迫的，是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