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动了出府的念头,苏英媚就时刻惦记着。
正巧,最近侯府里没有什么大事。两个孕妇有婆婆王氏照顾,周泽南的生日宴被李舒桃强行包揽,苏英媚每日就看看家里的账册,实在没有什么事情做。
心动不如行动,苏英媚将府内的事情安排好,就打点行李,安排了一架小轿子出了侯府的大门。
湘雪看着倒是比她更高兴:
“平时在府中也是受气,还不如出来走走。”
湘雨虽然面上不显露自己的情绪,但是快步迈动的步伐透露出她的兴奋。
苏英媚也高兴,许久没有出府看看了。
往日,婆婆说她经常出府游玩不合规矩,说出去让别的大户人家笑话,她也就渐渐打消了这方面的念头。
屈指一算,倒也有两三年没怎么出门了。
小轿子往大明寺的方向前进。
一路上不少从朱红高墙抬出来的小轿子,在各个胡同里冒出来,汇入大路的车流中。
“今儿是什么日子?好多的人。”
苏英媚悄悄掀开轿子上的小帘子,好奇地朝外张望。
湘雪在轿子外转悠了一会儿才回来,兴高采烈说道:
“大明寺新修了一尊佛像,京城里的大户人家都出来大明寺祭拜呢。”
苏英媚恍然大悟。
她此次出府,明面上的理由是为府里两个孕妇祈福,这才得了出府的准许。
没想到,竟然赶上吉事。
婆婆王氏和老祖宗周李氏都不信佛,自然不关注这一类事情。
苏英媚虽然不信佛,但也不能免俗,想要去凑一凑热闹。
湘雪叽叽喳喳,一股脑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都抖露出来。
主仆三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许久。
湘雪生性活泼好动,没一会儿就耐不住寂寞,从轿子上窜下去到处乱逛,留下苏英媚独自坐在小轿子里。
苏英媚是妇人,不能抛头露面,只能坐在小轿子里,偷偷掀起一点帘子看湘雪愉快的身影,满眼都是羡慕。
她只敢掀起来一个小角。
若是被别人发现了,定北候夫人不守妇德,随意在大街上抛头露面,那她也不用和李舒桃争什么,直接找个地方撞死得了。
还好,平常也不会有人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抬头看定北侯府的轿子。
想到这里,苏英媚的胆子稍微大了起来。
这种短暂的自由与放纵,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与快乐。
湘雨眼见苏英媚满脸羡慕,心中凄凉。
堂堂侯府夫人,不能随意走动,竟然还要羡慕一个普通侍女。
苏英媚不知道湘雨的愁绪,她没那个功夫,只想趁着现在的时间再多看两眼外面的世界。
苏英媚正沉浸在欣赏外面世界的喜悦中,忽然,她似乎察觉到一股霸道凌厉的视线,在自己的脸上久久停留。
她吓了一大跳,连忙把帘子放下来,用力拍拍自己的胸口。
“夫人,怎么了?”
湘雨连忙问道。
“没事……”
苏英媚虽然口上说着没事,但心中却是惊魂未定。她强装镇定,不想让湘雨看出自己的惊慌,实则心脏在胸腔内扑通扑通乱跳,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是谁?竟然敢直接看定北侯府女眷的轿子?
在经历这次惊吓后,苏英媚差点被外人发现,心惊胆战,一时半会儿不敢再动弹小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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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明寺的门口,皇甫政终于将他的目光从那个标志着定北侯府的小轿子上移开,翻身下马。
他下马的动作利落而有力,随后快步走到马队后的一顶小轿子前。
皇甫政轻轻掀开轿子的门帘,扶着一位文静典雅的夫人走了出来。
夫人衣着华丽,面如圆盘,一笑就浮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甜美醉人。
这位夫人从小轿子中走出来,就看见自己的弟弟频频朝着大明寺外的车队看去,纳闷问道:
“政儿,在看什么?莫不是又在惦记别人家的轿子好看?”
皇甫政垂眸,掩藏住自己方才惊鸿一瞥后眼中的惊艳,扭头应付自己的亲姐姐:
“嫣姐姐,小时的我喜欢漂亮轿辇,如今我已经不小了,您就别总是拿小时候的事情笑话我了。”
皇甫嫣抿着唇笑了许久,又仔细将皇甫政打量一番。
男人面容俊朗非凡,眼眸深邃犹如星辰,一头墨发随意束在脑后,只几缕发丝垂落在额前,平生几分不羁的魅力。
他一身玄色旗装,更显得肩宽腰窄、身姿挺拔,如一棵苍劲的古松,傲立在风中。
一路上骑马过来的身影,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小轿子中的怀春少女。
只可惜,这么优秀的男人,竟然三十岁了,还没有成婚!
皇甫嫣咬牙,捶胸顿足。
皇甫政在南方这么多年,南方的姑娘们在干什么?这么好的男人还不扑上去吃了他,留着过年腌腊肉吗?
皇甫政的亲事是皇甫一家的心头大患。
皇甫政二十三岁前往封地操练南方水兵,一练就是七年。这七年来,皇甫政借口忙于军政事务,不便成婚,一直不接受京城父母的指婚。
皇甫家的二老,原本对儿子的婚事抱有极高的期望和决断,从“爹娘要你娶谁,你就得娶谁”逐渐软化成变成“爹娘觉得这些姑娘都很好,你挑一个”。
再从“你喜欢娶哪个姑娘就娶哪个姑娘”无奈变成“即便是男的,爹娘也同意!”。
然而,皇甫政的想法却始终没有改变。
没有喜欢的姑娘,也没有喜欢的汉子,就是单纯的不想娶媳妇。
二老急得嘴上起燎泡。
这不,皇甫政一回京述职,二老就马不停蹄安排已经出嫁的皇甫嫣带着弟弟去大明寺拜一拜,看看是不是在南方粘上了什么脏东西。
顺便看看京城里好人家的姑娘们,最好当天就能拐一个姑娘回家,那是再好不过的!
二老拍着胸脯表示,皇甫政带谁回来他们都能接受,只要是个人模样。
想着父母的嘱托,皇甫嫣叹了一口气,她总不能真的让皇甫政带个汉子回去。
再看皇甫政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表情,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让皇甫嫣气不打一处来。
她拧着皇甫政的脸,往姑娘们的方向掰过去:
“你倒是看看呀,不知道姑娘们长什么样子,你怎么成婚呢?”
皇甫政的脸被姐姐皇甫嫣掰了过去,但他的眼神没被完全控制,十分君子地把目光放在了地上的花花草草上,尽量避免与周围的姑娘们有过多的眼神交流。
“姐姐,非礼勿视。”
“你倒是正人君子!”
皇甫嫣要被他气哭了。
“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倒是告诉姐姐呀!”
喜欢的姑娘……
皇甫政心念一动,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得朝着大明寺外的车队上飘过去,停在定北侯府的车轿上。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着,让他无法将视线移开。
只可惜,车轿上那小帘子紧闭。
他再怎么等,也无法窥见那惊鸿一瞥的容貌。
皇甫政敛眸,心中难得的有些苦闷。
他确实有了喜欢的姑娘,可那姑娘早已嫁为人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