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你这个孽女，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苏青玉被暴怒的二老爷，一巴掌打得摔倒在地。

苏青玉捂着脸，挣扎着要爬起来，刚一动，苏二老爷又抬脚踹向苏青玉：“我永安侯府一辈子的体面，都被你给毁了，我真恨不能掐死你这个孽障！”

“您都敢在逃命的时候，为了您的小妾爱子，把我娘踹下马车，我为什么不敢？”苏青玉当然不会任由二老爷踹，她在地上滚了半圈，捂着脸爬了起来，后退数步，用仇恨的目光看着二老爷。

“你这孽女，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东西，我当初就不该留下你！”二老爷恼羞成怒，抡起胳膊又要扇过去。

“够了！”

侯府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看到如同狼崽子一样的苏青玉，目光一沉，痛心疾首地道：“玉丫头，你这是恨上了你爹吗？”

“我不该恨吗？”苏青玉无所畏惧地，迎上老夫人的目光，不闪不避：“如果只是意外，我什么也不说，可……祖母你应该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

老夫人一阵头痛，看着满脸泪水的苏青玉，心下一软，叹息地开口：“玉丫头，遭遇匪徒是意外，谁也不想的，你不能钻牛角尖，你以后的日子还长着。”

“遭遇匪徒是意外，可当时被马车甩下来的，是我爹和他的爱妾，不是我娘。”苏青玉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强忍着泪水，哽咽地道：“祖母，我娘为了救他们，在匪徒的追杀下，不顾危险命车夫折回去救他们，可他们是怎么回报我母亲的？”

苏青玉指着二老爷，满脸嘲讽：“他，我爹！怕马车上人太多，跑不快，把我娘……”

“好了，”老夫人生的苏青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连忙打断了苏青玉的话，半是说情半是威胁地道：“玉丫头，你要记住，他是你爹，你这条命是他给的，没有你爹就没有你！你爹活着，你才是永安侯府的大小姐，你才有资格与左相家结亲，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就是把我娘踹下了马车，让我娘去死！”苏青玉疯似地怒吼。

“闭嘴！”老夫人当即黑下脸，一脸阴沉地盯着苏青玉：“玉丫头，你给祖母记住，这话以后绝不能再说……不，你连想都不能想，明白吗？”

“哈！”苏青玉嗤笑：“能做不能说吗？”

“你真是魔怔了，”老夫人拿起拐杖，重重地在地上掷了一下：“你忘了高祖皇帝的事吗？你这是要害死全府上下，还是要害死自己？”

“我……我……”苏青玉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嘴巴大张却是哭不出来。

据野史记载，高祖皇帝未登基前，遭敌军追杀，为了活命，把马车上的妻儿踹下马车逃命。

不过高祖皇帝妻儿命大，被高祖皇帝的亲信救了下来。

这一段说是野史，但知道的人很多，只是大家不敢谈论罢了。

她要是不管不顾，把她父亲踹她娘下马车的宣扬出去，就会有影射高祖之嫌……

老夫人见苏青玉想明白了，心下一叹：“所以，你明白了嘛，我这是为你好。圣上是个孝子，他要否定了你爹，就是否定高祖皇帝。但圣上的怒火总要发泄，你……我们是永安侯府，就是圣上发泄的对象，而你爹则相反，哪怕圣上再恶他，他也会步步高升，风光无限。

“哈……”苏青玉几近崩溃，怒极反笑：“为我好？这是什么世道？对不是对，错不是错……只为了一个孝道，就可以颠倒黑白，罔顾事实真相吗？”

她压抑着哭声：祖母，你知道吗？我在马车里亲眼看到……我娘当时是多么害怕，又是多么不敢相信，她甚至连呼救都没有呼救，就那么摔下去了。”

“我跳下去救她，可是……晚了！晚了呀！”

“祖母，你告诉我，这算什么为我好？我要怎么才能不去想？”她不能说，不能为她娘讨公道，甚至都不能去想。

“想不明白，就好好想，直到想明白为止。”老夫人意有所指，目光沉沉地看着苏青玉：“今天，你毁了你爹庆功宴的事，毁了侯府的大事，看在你丧母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再有下一次……我永安侯的体面不能丢，就只能没有你这个女儿了！”

这是提醒，亦是警告。

说完，老夫人不等苏青玉有反应，转身就走了。

侯府容得下一个没有价值的女儿，却容不下一个，会给侯府带来灾难的女儿。

真要到了那个时候，她是可以下狠手的！

“孽女，你给我好好反省！”二老爷临走前，也骂了一句。

苏青玉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哭。她就那么怔怔地站着，像是魔怔了一般，等到老夫人与二老爷走远了，她才像是脱力一般，跌坐在地上，紧紧地抱着自己，将脸埋在膝盖，无助的低泣。

高祖皇帝不能有污点，所以污点也会变成美德。所以，她爹害死妻子，不仅不会有有罪，还会得到重用。

这是什么可笑的世道！

……

苏青玉被关了两天两夜，期间没有一个人来看她，也没有人给她送半粒米、米口水。

她抱着双膝枯坐了两天不曾合眼，人都快熬干了，可心中的愤怒却越燃越烈。

她知道侯府的人这是在逼她，她的至亲祖母、父亲在逼她低头，逼她认命，可她偏不认命。

她娘的公道，侯府不给她，她自己讨！

不能公布她父亲所做的事，侯府不愿意为她娘处置她父亲和瑶夫人，那她自己来！

苏青玉缓缓抬头，看着窗外漆黑的忽明忽暗的烛火，眼中闪过一抹嘲讽……

金玉满堂、奢靡华贵，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永安侯府，就如同悬挂在门廊上的宫灯，外表华丽精美，内里却是乌黑一片。

外人不知，如同飞蛾一样扑入侯府，却不知这侯府是会吃人的！

苏青玉狠狠地一咬唇，咬的下唇鲜血淋漓，也让自己清醒了几分。

她挣扎着爬起来，虚弱摇晃地走到窗口，哑着嗓子，没有半点情绪起伏地说道：“我知道外面有人……你去告诉我伯娘，我这有一桩日赚百万的生意，问她想不想做？”

苏青玉说完，外面久久没有回应。

苏青玉面色不变，又补了一句：“你再告诉她一声，问她好不好奇，为什么我父亲宁可看着我娘去死，也要保住瑶夫人姐妹的命？”

“这两句话带给我伯娘，她绝不会怪罪你。相反……这两句话你若没有禀报给我伯娘，让我祖母先知道了，坏了我伯娘的好事，我伯娘一定会卖了你全家。”

这一次说完，外面仍旧没有半点回头，苏青玉却不急，她知道外面一定有人守着，毕竟她与左相的公子还有婚约。不到万不得已，侯府的人绝不会让她死，失了与左相家结亲的机会。

果不其然，数息过后，外面传来老嬷嬷的声音：“请大小姐稍等……”

她赢了！

苏青玉勾唇轻笑，转身靠着墙面，缓缓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