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杏儿,卫云幽院里的三等丫鬟。
生得媚眼桃腮,自有一股妩媚。
堂哥卫文濯风流成性,杏儿见着他都是躲着走,可还是有几次被堂哥堵住,动手动脚欺负到掉眼泪。
她撞见过两回,便帮着她脱身。
后来她被卢氏打死后,自己还伤心了好久,还当是自己害她丧命。
如今想来自己可真真蠢啊,她哪是躲啊,分明是想成为堂哥的妾身,欲拒还迎,勾着堂哥的心。
被打死,不过是被卢氏灭口罢了。
卫姮望着惊惶失措的杏儿,眼里恨意滔天。
抓紧杏儿的脚腕,用力把人拽进荷池里。
苍天开眼!
给一辈子行善积德的自己重活一世,她会让卢氏、卫云幽的算计自己,退婚宁远侯府的暗谋彻底落空。
更会——
有!仇!报!仇1
有!冤!报!冤!
“啊……来……咕……咕噜……”
惊恐的杏儿来不及唤人,就被卫姮死死拽入水底,拖着往扑棱的齐君瑜游去。
天色将黑,残荷凌乱的荷池里,齐君瑜还在拼命潜下水的救‘卫云幽’。
再次潜下水后,隐隐约约间,有两道黑影在水里挣扎。
齐君瑜大喜,嘴里吐着水泡游过去。
水下已经是漆黑,卫姮把淹晕的杏儿一把推入齐君瑜怀里。
可这远远不够!
她要让卢氏、卫云幽亲眼看到,杏儿和齐君瑜纠缠一起,难舍难分!
在浑浊的水里,屏紧呼吸卫姮重新扎进水里,将杏儿的腰带同齐君瑜的腰带缠死,再飞快游往对岸。
“姑娘!姑娘!”
对岸是前世比卫姮早死十年的丫鬟碧竹,正沿着岸边着急寻人。
“碧竹,我在这儿。”游累的卫姮双臂趴着杂草丛生的池岸,轻轻扬声,“快,过来拉我上来。”
碧竹一看自家姑娘在水里泡着,顿时骇到魂飞魄散,声音都变了,“姑娘……”
她家姑娘怎么会凫游了?
白着脸碧竹跌跌撞撞过来拉人。
卫姮就着碧竹伸过来的手,攀着岸边石头,浑身湿透站在了岸上。
大夫人卢氏冷厉的声音从围住荷池的高墙另一边传来。
“二姑娘落水了?没用的东西,人呢,救起来了没有?我告诉你们,二姑娘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三两重的贱骨头一概打死发卖!”
碧竹的脸色更白了,“姑娘,你快走,大夫人要瞧见姑娘这般,又得用规矩来罚姑娘了。奴婢来拖住大夫人。”
姑娘回上京的三年,被大夫人用规矩、礼仪管教到吃尽苦头,连性子调教一日比一日胆小、懦弱。
这会子要让大夫人瞧见,定会让姑娘穿着湿淋淋的衣裳,先去祠堂跪在侯爷牌位前三天三夜,再让教养嬷嬷好生约束姑娘。
卫姮听着卢氏生怕无人知晓她落水的嚷嚷声,眼里凌厉顿生。
前世,卢氏就是这般带着给卫云幽庆生的贵女们,当场抓住她和齐君瑜所谓的搂搂抱抱。
“别慌,碧竹,你现在……”
话完没有说完,卫姮突然觉察自己身体出了问题。
竟无比燥热。
像喝了烈酒,全身晕沉,发软,连眼前都出现了重影.
小腹处更似有一团火烧着,烧到只想寻一冰冷处散热去火。
卫姮瞬间意识严重性。
她被人下了下作的药!
难怪前世自己如中邪缠紧齐君瑜,原来是被下药了。
头被烧到越来越沉,小腹处更是一波接一波的热潮席卷身心,只想找一点能让自己舒服的事儿。
黑眸泛起薄雾的卫姮脸上厉色掠过,取下发簪,朝自己手臂狠狠一扎。
发簪打磨并不锋利,扎进去也只是钝痛,就这几分的钝痛也足让烧晕的卫姮清醒过来。
重活一世,她绝不会再重蹈前世之苦。
“小姐,你这……”
吓到碧竹失声。
声音嘶哑打断她,飞快道:“好碧竹,我没事,你速与我换衣裳,再去齐世子那边把我的襦裙给杏儿穿上。”
“再问杏儿,她是想死,还是想去齐君瑜身边。”
“如有旁人问我,你便说我在青梧院抄写佛经,为母亲祈福,不可被打扰。”
她这身体里的药,不知何时才能解,必须不能让人发现。
碧竹听到一愣一愣。
她家姑娘怎么一下子变聪明了?
不对,不对。
姑娘三年在边关的时候就很聪明,还能英勇杀狼,是被大夫人用上京的规矩,调教到一板一眼,失了在边关时伶俐。
神天菩萨啊,她家姑娘如今又变聪明了。
“奴婢记住了。”碧竹哽咽着轻声道:“姑娘,你现在衣衫不整,被人瞧见不好,得走角门,绕开大夫人回青梧院。”
唯一不好的是,卫姮所住的青梧院有些偏远。
想要回去,需要绕过用来客居的松涛院、听澜院才成。
好在天色将暮,荷河草木葳蕤,她小心翼翼行走,能避免被人发现。
卫姮颔首,忍着不适迅速从角门离开。
那边,守在月亮门的杂役婆子见到卫大夫人卢氏,慌慌张张小跑过来,“夫人,夫人,不好了,齐世子跳水去救二姑娘了!”
婆子的话,在做客的各府贵女们心里掀起千丈大浪。
“真是个讨嫌鬼,平日里笨手笨脚坏人心情,今儿云幽生辰又让自己落水,真没见过如此蠢笨之人。”
“你是只想其一,不想其二。哪是落水这般简单?齐世子救起卫姮,两人衣衫尽湿,不该看到的全看了……云幽与齐世子的婚事只怕有变故了。”
聪明点的姑娘把话点破,其她一个一个神色皆是晦暗不明。
鸿胪寺卿家的大小姐李雪茹目光微微一亮,暗里绞紧手里的帕子。
“瞎了眼的老货!”
脸色大变的卢氏狠狠抽了婆子一巴掌,沉喝,“齐世子乃外男,一直和大公子在一起,如何能进后院?”
婆子捂着抽痛的老脸,哭着一口咬定道:“回夫人,老奴真没有看错啊。夫人若不信,可以去瞧瞧。”
李雪茹一颗芳心跳更快了。
菩萨保佑。
但愿不是眼花。
她争不过素有才名的卫云幽,还争不过一个边关长大、腹无半点墨的卫姮吗?
一群人行色匆匆穿过月洞门,就着天黑前最后的薄青日光,看到齐世子全身湿透,站几步远的凉亭里。
有丫鬟半蹲在他身侧,似要在解开什么。
再透过他湿透贴身的袍角边,还能隐隐看到一抹丁香色的裙角。
苏妈妈低声道:“夫人,二小姐今朝也是穿丁香色襦裙。蹲在齐世子身边的丫鬟,是伺候二小姐的碧竹。”
声音压再低也没有用,一道过来的各府的贵女们都听到了,很是同情地看向发话的卫云幽。
“苏妈妈,姮妹妹本还病着,如今又落水,你快使人去扶姮妹妹回屋更衣吧。”
美目盈着泪水卫云幽依旧很是端庄,除了声音有些微颤,不失半点失仪。
看到贵女们暗赞:不愧宁远侯夫人选定的儿媳妇,今日之事若发生在她们身上,寻死的心都有了。
暗处,卫云幽已微微扬上了嘴角。
事儿,成了。
不枉母亲安排这么一出戏。
接下来,她便可以全心全意接近将要住进‘听澜院’里的贵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