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玻璃窗的倒影中,男女疯狂重叠。
“顾景恒,我快要死了。”
女人眼眶红了,无力推搡着身后的强势。
“薄念,我看你不是挺享受的么?”
“……我……我没有……”
“嗯?嘴硬?”
顾景恒眸光微寒,指节分明的大掌肆意在她身上上下游走,直至她一阵一阵颤栗。
……
片刻之后,他腰上便围了条松松垮垮的浴巾出来了。
他斜睨了眼瘫软在沙发的女人,她此刻小脸微红,似乎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脸嫩得能掐出水来。
只不过整个人就像破碎的洋娃娃,有气无力,眸子一闪一闪盯着天花板上的巨大玻璃灯,不知她在盘算什么。
“怎么?装死?”
他脚踩了踩地板上撕碎的小碎花裙子,嘲讽看了她一眼。
薄念鼻子一酸,有些委屈。
她的视线偷偷瞥了他一眼,他冷着脸,有条不紊穿白衬衣和黑色长裤。
他穿好,戴好金框眼镜,便朝她走过来了。
斯文败类,薄念心想。
他走过来,手指熟稔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盒子,毫不留情丢在了沙发上。
“吃了,别想留下我的种。”
说完,男人便头也不回就走了。
薄念眼尾已经湿了,捂着唇啜泣。
不一会儿,顾景恒又突然折返了,薄念有些错愕抬头,只见他手上端了杯水。
薄念心里刚一暖,他便率先开口了。
“我亲自盯着你吃,别玩什么花样。”
薄念鼻子一酸,如临冰窖,冻得她骨头酥裂,视线模糊了。
他见她不动,将那一粒白色药丸强行塞进了她的嘴里,薄念呛得胸腔剧烈咳嗽。
确认她吞下以后,他才正眼看了她一眼。
“顾景恒,你对我好一点好不好?”
薄念撑着身子起来,坐在沙发上,纯洁受伤的眼睛有些委屈看向他。
不知为何,他一见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自觉滚动了喉咙,身体里那股势不可挡的燥热又一股脑儿蹿出来了。
“唔……”
薄念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灼热的唇已经堵上来了。
直到肌肤感知到一股凉嗖嗖的冷空气和灼热滚烫的身体两种极端,薄念才反应过来,刚穿好的睡衣,也不知何时被褪下了。
“轻点……”
薄念手足无措。
灯光下,他的脸上全是情欲,肆意撩拨着她的心弦。
他就像个洪水猛兽,一寸一寸攻城虐地,狠狠掐着她的腰,留下了一排深深浅浅的掐痕,一发不可收拾。
就像薄念爱他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突然,鼻子上一股暖流涌现。
薄念惊慌大力推开身上压着的男人,捂着鼻子便光着脚冲向了洗手间。
男人错愕,一脸不满足。
“你怎么了?”
他起身去洗手间查看,只见她流鼻血了。
“没事没事,我最近有点上火……”
薄念一边蘸冷水在后脑勺拍打后脑勺,一边快速回应道。
“扫兴。”
他瞬间兴致全无,从衣柜里取下了一件新的白色衬衣和黑色西装长裤,重新套上。
薄念鼻子止血结束后,蹲在马桶上,有气无力发呆。
等她站起来,看到马桶里红色的液体时,有些惊慌。
她愣了片刻,然后颤抖冲了马桶。
隐隐约约听到了顾景恒打电话的声音。
薄念也能猜到,谁能在大半夜给顾景恒打电话,还能让顾景恒温声细语回应的。
直到听到房间里面没有动静了,她这才小心翼翼回去了。
他果然走了。
薄念叹了一口气,收了收满地的狼藉,重新铺上了粉色的床单。
确认他不会突然折返了,这才慌慌张张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拨给了时医生。
“时医生,你……你睡了么?”
“薄小姐,我没睡的话,谁接的电话?你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里,时医生明亮调侃的声音传来。
“时医生,不好意思,我很抱歉,不该这么晚打扰你。”
“怎么了?”
他觉察到她语气有些惊慌。
“我……我今天晚上又流鼻血了。”
“你按时吃药了吗?”
“嗯。”
“明天上午你来医院。”
“时医生,我想问问,出血厉害会怎么样?……嗯……比如……比如小便出血……”
薄念耳朵红了,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你明天上午赶紧过来,不要耽搁了。我明天上午,正好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你来了,你就知道了。”
时医生絮絮叨叨讲了一大堆注意事项。
薄念挂断电话以后,便呆呆坐在床上,将被子裹在身上。
一夜无眠。
第二天。
一大早薄念胡乱用清水洗了脸,没有用洗面奶,也没有用任何化妆品。
镜子里,她的脸纯洁无瑕,皮肤好得透亮,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脸上气色不太好,有点泛白。
套了一件黑色大衣,戴了一条格子围巾,她便出门了。
今天真冷。
秋天,好像已经到了。
薄念缩了缩脖子,站在公交站牌旁等着公交。
直到一辆熟悉的黑色卡宴从她面前快速经过,仅仅两秒的时间,她还是瞥到了副驾驶上一个可爱软糯的女孩子。
那个车牌号她再熟悉不过,薄念怎么会不知道驾驶座上的人是谁呢。
一股凉意随着秋风袭来。
今天有点冷,她想。
她裹紧了大衣,正好公交车到了,她便上车了。
薄念赶到医院时,时医生的诊疗室里正有人,她便坐在了外面的椅子上耐心等着。
诊疗室门虚掩着,断断续续的争吵声从里面传来。
“你他妈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转让了骨髓?我的病人等了这么久,为什么要插队?不讲究先来后到?”
“小时啊,你才来不久,有些规矩和门道,你还得学。”
“我学你妈!”
“小时,你不要不识好歹!这人,咱们医院是万万得罪不起的。院长现在已经亲自到医院交代了,必须把骨髓转让给人家。现在院长,正和那人沟通。”
“我他妈正好不干了!”
时医生白大褂一脱,便一脸怒气冲了出来。
一出来,瞥到椅子上安安静静的女孩子,他僵硬了两秒。
“薄念,你到了啊?怎么不进来?”
时医生挠了挠头,一脸尴尬。
“我看你好像在忙,便等在外面了。”
薄念挤了个大大的笑脸。
“那,你进来吧。”
时医生又尴尬领着薄念进去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见时医生又折返,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时啊,我最看重你了,你想通了就好。”
说完,便离开了诊疗室。
时医生没有说话,重新穿好了他刚刚丢在椅子上的白大褂。
“薄念,我想跟你说个事。”
时医生语气有些哽咽,低垂着眼睑。
“是不是骨髓没有了?”
“嗯……原本找到了和你配型的骨髓,我已经拦截下来了,只是现在……又有人截胡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时医生。”
“薄念,我会重新快速给你找配型的骨髓,你信我!”
“我信你,时医生。”
“薄念,你现在时间不多了,你一定要每天按照我的嘱咐,好不好?”
时医生有些激动捏着她的肩膀,眼眶有些红了。
直到她走了,时医生这才偷偷收回了视线,喃喃道,“我一定会给你找到骨髓的。”
薄念颤颤巍巍从医院走出来的时候,正好在大门口再次瞥到了熟悉的男人,顾景恒。
他此时正牵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子,她穿了一件粉色的公主裙,看起来很可爱,正仰着脑袋跟他撒娇。
“景哥哥,你对我最好了,没有你,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小笨蛋,都是小事情,不就一个骨髓的事么?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谢谢哥哥,我最爱你了。”
“嗯嗯。”
“哥哥,不许叫我小笨蛋,我会生气噢!”
女孩子双手叉腰,撅着嘴一脸不满道。
“那你想要我叫你什么?”
“叫我宝宝啊。”
“宝宝,咱们赶紧走吧,我公司还有事。”
……
薄念已经躲到了大树后面,听不清那两人在说什么,只是他的话,就像给她判了死刑。
一股刺骨的凉意肆无忌惮刺入了她的血液里,凉薄得不像话。
她捂着嘴哭得快断气了。
顾景恒,为什么是你?
我快死了,我真的快死了,我这一次,是真的快死了。
我死了,你会难过么?
薄念回到家的时候,李阿姨已经到了,正在打扫房间。
“太太,你终于回来了。”
李阿姨话音一落,薄念脱下大衣,小声纠正她道,“李阿姨,你该叫我薄小姐。”
李阿姨有些不自在,喃喃道,“你本来就是太太啊,现在,顾先生不在家,我可以叫你太太的,他又不知道。”
是啊,顾景恒交代过所有下人的,不允许叫薄念顾太太,即使她已经和他结婚三年了。
薄念还记得两年前,李阿姨刚来的第一天,就因为在顾景恒面前叫了她顾太太,他当场就翻脸了,扣了李阿姨大半个月的工资。
时间真快,转眼两年就过去了呢。
薄念眼眶有点红,凝视着宽敞的客厅里的摆设,现代高档家具一应俱全,房间摆得满满荡荡的,锃亮锃亮的。
只不过啊,她的心啊,始终空落落的,堆满了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