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真真儿是个贱骨头。
打那以后,他日日都来。
我很少理他,可他活像是狗皮膏药,撵都撵不走。
他总爱看我练兵。
夜里就披着狐裘和将士们喝酒。
这京中的酒没劲,比不上北境的烧刀子,也赶不上西漠的闷倒驴。
我们都是一坛子一坛子地喝。
可顾玉酒量不行,他来上两碗眼神就迷离了。
烤着火裹着狐裘,黏黏糊糊地叫我王妃。
不凝嫌他嫌得要命,非要挤到我俩中间坐着,一伸手就把顾玉的头推到一边。
他的狐裘沾了土,第二日就换了新的。
想当年……
当年我娘还活着,那会儿在西漠,没有军饷,冬衣都置办不了。
我和妹妹冷得不行,娘不知道去哪抓了那么多黄皮子,扒了皮给我俩做冬衣。
我娘是个江南人,不懂这些……可我和妹妹打小被爹的故事吓大的,看见黄皮子路过都恨不得给它磕一个说十句:「你像人你像人!」
我娘干的这个事,在个西漠孩子眼里简直丧心病狂。
可我俩没法啊,太冷了。
那个冬天,就是黄皮子的毛,还有我娘颤着手在夜里念叨:「你要报复就来报复我,别报复我的女儿。」
其实不光是那会儿。
顾玉这九年过得也是不好的。
到北境前我们流亡逃窜,别说狐裘,衣服里能塞上把干草都算暖和了。
这会儿他都能脏了就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