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今儿个天这么冷你还要去巡楼啊？”

白日里人来人往的办公楼现在一片黑暗，只有一楼的保安室还亮着灯，一位五十岁左右穿着保安制服的大叔站在半开的门口，冲着在电梯厅等着电梯的另一位保安大叔询问着。

“是啊，反正待着也没啥事，上去转转。”

等电梯的大叔憨笑着回道。

“叮——”

说话间电梯门打开了，老王跟同事打了声招呼便走了进去，开始一层层巡视。

“这老王头，真是有福不会享，外边儿这么冷，哪有开着空调的办公室舒服。都十一点了，哪个公司还在上班啊，有什么好巡视的，还不如在这陪我唠唠嗑呢。”

保安大叔把半开的门关好，一边嘀咕着，一边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一手抱着保温杯，一手刷起了短视频。

......

老王尽职尽责的巡视着每一层办公室，遇到忘记关灯关空调的，在确认办公室没人之后，就顺手帮忙把灯和空调关上，然后再去巡视下一层楼。

“叮——”

电梯门开了之后，老王巡视到了十二层，本以为跟前面几层一样空无一人，却发现其中一间办公室还亮着灯，里面也传出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老王抬手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十一点十三分。

“这么晚了，这小柳师傅不会还在加班吧？”

老王好奇的向亮着灯的办公室走去。

待来到1208办公室门口，老王才看清里面的情况。

一个穿着工装的年轻女孩正拿着调料盘和笔在墙上涂涂画画。

老王走上前笑呵呵的打着招呼。

“哟，小柳师傅，这么晚了还在忙啊？”

忙碌中的女孩听到声音，扭头看来，看到是夜班保安王大叔，笑着打了声招呼：“嗯，还剩一点点了，干脆今天把它弄完，王叔又来巡楼啦。”

老王看着墙上的浮雕壁画赞不绝口。

“富春山居图，小姑娘可真厉害，这画的跟真的一样，不错不错。”

柳雪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搭话，她因为原生家庭的原因，本身性子就比较自卑，后面又因为一些原因变得比较社恐，不太敢跟别人交流，这王叔还是她在这边工作的时候每天都会在巡楼的时候跟她打招呼聊上几句，这才熟络了一点。

但是面对王叔这连连夸赞，她害羞的红了脸，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腼腆的笑着，手里继续忙碌起来。

索幸老王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知道小姑娘是个内向害羞的性子，也不在意她没有跟自己搭话，自顾自的夸完之后，便准备继续巡楼去了。

“小柳师傅，你接着忙，我先去巡楼了。”

柳雪闻言，赶忙回头应声：“哎，好嘞。”

“哦，对了，小柳师傅，外面下雪了，还挺大的，你待会儿走的时候记得把伞带着。”

刚准备走人的老王像是想起什么，回身提醒了一句。

柳雪闻言愣了一下，她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啊，现在竟然下雪了吗？

看老王快走进电梯里，赶忙扬声感谢：“哎，好的，谢谢王叔。”

老王摆了摆手，走进电梯继续往上一层去。

......

“呼，好冷。”

柳雪终于工作完，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办公楼，却被迎面而来的风雪刺激的打了个寒颤。

她紧了紧身上穿了五年的羽绒服，打着伞，顶着寒风向远处的地铁站走去，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十一点四十分，还好，这一站的最后一班地铁是十二点零五分到，还有二十五分钟，能来得及。

“咕噜噜——”

直到肚子响个不停，柳雪才想起来，今天一天只有早上吃了一个菜包，中午和晚上为了赶工程进度，什么都没吃。

抬起伞扫视了一圈，发现只有前面的路口有一个煎饼摊子，路边的超市包子铺啥的都关门了。

没办法，柳雪只能来到煎饼摊前，看了下价格表，点了个最便宜的原味煎饼。

“姑娘，这原味煎饼里面没啥东西，要不要加鸡蛋或者里脊？我这里的里脊两块钱一串，个头大着哩。”

煎饼摊老板是一个身材圆润，满脸和善的阿姨，她见柳雪瘦瘦小小的，肚子一直叫个不停，却只点了一份料最少得原味煎饼，遂开口问了一句。

柳雪看了一眼摊子上的里脊，确实像老板说的一样，个头很大，一个能抵上别的地方的两个大了。

肚子再次唱起了空城计，柳雪看了看手机里的余额，收回了渴望的目光，不好意思的冲老板笑了笑，道：“不用了老板，我就吃原味的就行了，我最近在减肥，不能吃太多。”

煎饼摊老板看了一眼柳雪那瘦的都快皮包骨的身材，和身上那明显小了一圈的羽绒服，不再说话，顾自做起了饼。

“嘀嗒！”

柳雪低头看了眼手机。

是中介人发信息过来问这个单子的进度，并且告诉她现在又有一个新的单子，问她最快什么时候可以接，如果她忙不过来的话，就把这个单子就安排给别人了。

柳雪是一名单干的浮雕壁画师，平时通过中间人的介绍接活干，因为她每次的活都是干的又快又好，客户满意度也很高，所以中间人每次都会优先把活介绍给她。

柳雪连忙回复中间人，表示现在的单子已经完成了，明天上午去收个尾就行，新的单子下午就可以开始动工。

“姑娘，你的饼好了，慢点吃，小心烫啊。”

柳雪刚和中间人沟通好新单子的事情，面前就被递过来了一块煎饼。

“这......老板，我没有要加里脊和鸡蛋，而且我付的是原味煎饼的钱。”

柳雪看着面前加了鸡蛋和里脊的煎饼，以为是老板做错了，遂开口提醒道。

“嗐，我知道，这不是今天这天儿太冷了吗，我这儿也就剩这一个里脊了，索性啊就送你了，我也好早点收摊回去了。”

老板把煎饼递到柳雪手里后，草草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摊子，就推着车准备回去了，看柳雪还呆站在原地，再次开口：“姑娘，天儿不早了，赶紧回去吧，啊。”

柳雪手里捧着还冒着热气的煎饼，听到老板的话，飞快的眨去浮上眼眶的泪水，强笑着开口道：“嗯，谢谢老......谢谢阿姨。”

目送老板离开之后，柳雪的泪水再也压抑不住，她大口的吃着手里的煎饼，泪水混着里脊咽到肚子里，她竟觉得是从未尝过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