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青枫拜访完亲戚,在家里呆几天,无聊得很,把家里的院子逛了又逛,又只得静下心来学做针钱,白奶娘和四嫂的针线活都做得相当不错,青枫虚心请教几天,有些进步,但总觉得自己大材小用了。
九月初六,表姐珏清来访,青枫高兴得很。青枫拉着四嫂与表姐一起说话。原来表姐是邀请她初九那天一起去爬城外的凤凰山,能出去玩青枫很是高兴,要四嫂也一起去,四嫂却推却了让青枫有些不解。
到晚上还问四哥是不是把嫂子管得太严了,四嫂都不肯跟她一起去爬山。
四哥敲了一下她的头说:“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就只知道玩。”
青枫一知半解地抱怨,嫂子也比我大不了多少,为什么我就是丫头片子不懂事。
白奶娘听见后笑着说,“姑娘是不懂的,四奶奶应该有可能是怀上了。”
青枫花了几息才反应过来,原来如此。看来以后家里自己要多操持一些,让四嫂好好休息,同时又想起了自己的亲事。大姨带表姐和她去爬山不也正是为她的亲事操心,以前总认为这个事情离自己还很远,不愿意去深思。可现在事情到了眼前,不知道自己能嫁一个什么样的人,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尤其是这古代。青枫辗转反侧半夜,不知怎么又想起那杨公子,还有在驿站分别时他对着她那一笑。
青枫想到的杨公子,此时却已不在京城。林更中秋后又主动向皇帝接了外派差事,前往青州办事,这趟倒是明面上差情,也没有什么风险,不出意外回京的话,年前才能回京。这倒也合他意,他实不在愿意呆在家里,听母亲天天念叨亲事,上一次的婚事就搞成那个样子,他真的很抗拒。他的亲事又由不得自己做主,完全被母亲和姨母皇后操控,想起来就是眉头紧锁。
青枫爬山回来没有几天,大夫就确认了四嫂有孕两个月。这让成亲快一年的四嫂喜上眉梢,四哥也高兴得很,时常买东西回来送给四嫂,青枫也顺道沾光。
四嫂怀孕后,青枫就接过了西府的管家权,家里的大小事都经过她的手,不懂的就去问大伯母和大嫂。
整个冬天,青枫除了管家外,由大伯母和大嫂以及大姨带着参加了不少十场婚宴,七八场寿宴。每次大伯母和大嫂都不厌其烦的将她介绍给其他家的夫人娘子们。
青枫都不记得自己收过多少人家夫人的见面礼,认识了多少家的小娘子。当然也见过几个公子,青枫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与自己相看的,但她确实是一个都没有瞧上眼。有的个子矮小,有的太瘦弱,有的脂粉味太重,有的年龄比她还小,有的纯粹就是莽汉,有的一看就知道是不学无术,所以青枫从未给任何一个公子好眼色。
青枫心里一个都没有看上,却也没有任何人来问她的意见,想来是在等她父母年底归来。
快到年底,青枫又开始准备年礼,家里有很多在任上哥哥与姐姐,年礼都需要提前送出。在京城办这事青枫是头一回,幸得大伯母在一旁指点,才将所有的外地的节礼办妥。
腊八节头一天,青枫等回了分别快五个月的父母,终于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亲事将面临最后的抉择,心里也着急。
姚家二老爷夫妇到家次日就是腊八节,全家人聚在一起吃饭过节。姚彥智和姚彦培兄弟二人好几年不见,由大哥和四哥陪着喝酒说话。女人们围了一桌,大伯母与青枫娘说着这个冬天的事情,哪家的夫人夸青枫有倾城之姿,哪家的夫人夸青枫懂事,哪家夫人送青枫什么样的见面礼,哪家夫人夸青枫有福气,都说得清清楚楚,顾氏也问得很仔细。
青枫不懂这些表面上的客气话,大伯母为何还一句一句交待得那么清楚,同时也佩服大伯母的记性好,这么多人说的话大同小异她都没有搞混。
青枫她从不觉得自己有多懂事,也不觉得自己福气有多好,更不觉得自己倾国倾城,虽然大家都说她长得漂亮。她也只是白肤白皙一些,五官端正些,眉清目秀些,比起青峰时代那些各色美女,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不过她也从不觉得自己差,最称意的就是身材匀称,而且不是风一吹就倒的娇小姐,比这个时代的大家闺秀们都强。
腊月中旬,一家人给姑姑家的表姐送嫁之后。青枫娘就亲自过问她的亲事了。
顾氏问清枫时是在一天晚饭后,问得也是相当直接,问青枫看了那么多家,对哪家儿郎有意?
青枫以为母亲会私下问她,没有想到她就当着父亲与哥嫂的面就直接问了出来,觉得特别尴尬。但尴尬归尴尬,还是得回答母亲。
“都差不多吧!”模棱两可的答案。
“这是什么话?是随便哪家都可以吗?”顾氏才不相信她的鬼话,这几年接触下来,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被老太太养得主意大。
青枫不知母亲为何理解成了这样,哪能随便哪家都可以啊,疯了吗?一急就直接开口道:“就是都不怎么样的意思,都差点儿意思。”
青枫一说完,就见父亲和四哥完全一副惊讶的样子,四嫂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看得出来是在强忍。青枫知道自己说了大逆不道的话,那么多家她一个也没有看上,显得她多有能耐似的。
顾氏早就跟白奶娘打听过,知道女儿对看过的公子都不太有印象。可姚家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青枫也只算是普通官吏之女,难道让满京城的公子排队让她挑?只能在这些有意的人家中挑一个出来,于是就一个一个地问:“王家三公子不行吗?”“跟豆芽菜似的。”青枫看了看家人,突然就有了一种孤勇之气。
“李家长公子呢?”
“我怀疑他有孤臭,一身的脂粉味想掩盖什么。”
“刘家的二公子呢?”
“矮冬瓜。”
“得,得,得了。再问下去,全京城的人都让你给得罪了。”姚知府再也听不下去,自己女儿把别人公子说得那么拿不出手,显得自己跟天仙似的。
顾氏也觉得没有必要再问下去,又想起陈嬷嬷回去说的话,她当时还上过心,现在想来更是没错的。
“你不是看上那姓杨的富家公子?”
青枫一脸惊讶?看来陈嬷嬷还是多嘴了。同样惊讶的还有姚知府和四哥四嫂。
“哪能啊?”青枫打死也不会承认的,“都不知道是什么人?”
“不能?不能,我怎么一问你就知道我说的是谁?”顾氏前面的语气都极平和,这时语气一下子就严厉起来,“那我也告诉你,不说那只个富户,只说别人到现在都没有上门来,那就说明别人家无意,说不定人家早就成婚,何况李镖头说那人用的是假身份。根本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
青枫听着母亲的话,也明白对方是真无意的,就如母亲所说,或许人家早就成婚。
青枫当然要掩饰自己心里的失落,随意找了个借口中:“假身份吗?难怪我一直觉得他身上的有严重的违和感,原来是在玩无间道。”
青枫这样一说,大家又觉得她可能并没有看到姓杨的富家公子,就是觉得可疑才仔细留意人家。
“枫儿啊,你年后就十七岁了,你究竟想找个什么样的人家,你就给母亲说说,让娘心里有底。”
青枫倒是认真的想了想,“家里简单些的,至少得像哥哥们一样,人模人样的吧!”
青岩被她气笑了,原来在妹妹心里,他们也仅仅是人模人样的。
顾氏和姚知府觉得女儿这要求也不高,虽然他们的儿子们算不得人中龙凤,但确实如女儿说的,至少人模人样的,没在过分的短板。
“好,娘知道了,你就先回去休息吧,顺便把你嫂子送回去。”
看来娘和父亲与四哥还有话说,只得扶着嫂子先行一步。
“青岩,我们离开京城好几年了,那几家的公子真如你妹妹说的那样?”姚知府忍不住先发问。
青岩想了想,“确实如此,妹妹看人的眼光一向准。”
夫妻俩苦恼了,看来这亲事的事情通过别人传话还是不准确,幸好青枫看人准。只是亲事得从头再寻摸一回,要花些工夫。
“反正腊月正月也不说亲,你也得儿媳妇生了再走,年后几个月就再寻模一回,急也急不来。”姚知府想了一会才对妻子说道,转头又对青岩说:“你也留意些,只要是有志气的年轻人就行,家里简单些的,不在乎家里条件怎么样。”
顾氏和青岩都点头说好。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准备过年了,青枫的父母再也没有向她提说亲的事情,她一边跟着母亲学管家,一边做点女红。她的女红一向不好,母亲尤其在意,在母亲的眼皮底下,她得装装相。
除夕夜一家团圆,虽然还有两个哥哥在任上,两个姐姐已出嫁。但对青枫来说,这是从回恩施后这么多人一起在家热闹的过年。
吃年夜饭,放烟花,守夜,吃零嘴,拜年,拿红包都是她喜欢的事情。年还没有过完,青枫就把全部的红包数了一遍,又增加了十多两银子。心里默了默,加上祖母留给她的银子,她的银子一共快有九千两了吧,都可以在老家恩施府买几百亩良田,过上地主般的逍遥日子。十多年来,她存了快一千两银子,是因为她人在老家,祖母和家人都觉得亏了她,总给她送银子当礼,她又不太花银子。不错,不错,继续努力存钱。
姚知府过了年初五,初六就往任上去。顾氏留在了京城,为了女儿的亲事,也为怀孕的儿媳妇和将要出世的孙子。
正月十五,四嫂大着肚子不能出门,青枫还是在四哥的陪同下在灯会上溜达了一圈。在青枫的要求下,两人没有坐车也没有骑马,一路走过去买了不少东西又一路走回来。青枫知道是四哥宠她,才会陪着她胡闹,这个家里她也最亲四哥。来年的正月十五,可能陪在她身边的就不再是四哥,不知道将会是谁?
青枫和四哥一路上遇到不少马车,当然不会注意到其中任何一辆马车的不同。这其中就有林更的马车,他去年八月去了青州府办事,不出意外本可以在腊月里赶回来。但最终还是出了意外,不是办的差事出了意外,是他遇到一些意外的事情,与他之前秘密去长沙府办的事情有关,花了他很多工夫,但还是只得了些线索,线索在中途又断了。回到京城时已经正月初八,今日在他宫里参加宴会,回来时独坐一辆马车,脑子还在思索那件事的线索。
“世子,奴才刚才看到了姚侍卫。”骑马护在马车右边的昌平突然在窗边说了一句。
林更撩起窗布,只见昌平指了指马车的另一边。他又撩起另一边的窗布看到那抹记忆中的身影,才反应过来,昌平是什么意思。那抹记忆中的身影走在哥哥姚侍卫的身边,一边走一边说笑,很是开心的样子。
他回来的这几日,与京城的公子们喝过几场酒,与他一起喝酒的也不全是高门子弟,何况高门子弟也会有些门低些的朋友。听人提起过,说京城多了一个大美人儿,而且还没有定亲,岳阳知府姚家的小女儿,与很多家的公子相看过,就是不知道最终会花落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