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把人数落完,程婵衣嫣然一笑,“罢了,今日是本宫初次进宫,与郡主因一些小事生了嫌隙可不好,此事到此为止,本宫就不与郡主计较了。”
说完,程婵衣给容浅递了个眼神,二人转头继续往明德殿的方向走。
被晾在原地的曲阳郡主,则气得胸脯不停地上下起伏着,她当然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快速瞥了一眼旁边的浅水池,心里立马有了主意。
若宁了解表姐的性子,轻轻扯了扯郡主的衣袖,劝道:“表姐,咱们还是先去给母妃请安吧,今日的事与母后说了,她定会……”
“这丫头都骑我头上来了,岂能轻易放过她!”曲阳郡主咬牙,心一横,提裙大步冲到程婵衣身后,打算将人推下水池。
反正在场除了容浅,都是她的人,谁敢透露半个字。
背后人的一举一动瞒不过自幼习武的程婵衣,就在那只手即将触碰到她时,一颗石子悄无声息的击中曲阳郡主的膝盖。
“啊——”
噗通——
水花四溅
从若宁的视角,只看到表姐从背后推了太子妃一把,然后表姐就失足摔进了水池里。
“快—快救人!”若宁焦急忙慌的指挥宫婢们下水捞人。
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程婵衣冷眼看着水里扑腾的赵泠,低声道:“自讨苦吃。”
这里距离东宫明德殿不远,萧凌从明德殿出来,身边还跟了几名官员,一群人边走边探讨着政事。
有眼尖的官员注意到了池水边的动静,打趣道:“今日是什么日子,竟能看到那么多美人戏水?”
周围几人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他们对太子妃还不熟悉,但若宁公主和曲阳郡主总是认识的,立马收回目光,不敢多看。
这位打趣的官员,是威武将军的次子虞曜,仗着与太子爷关系好,就敢随意打趣皇室。
萧凌看了一眼那边,眉头紧了紧,沉声道:“虞曜,谨言慎行。”
虞曜被训,仍旧保持笑意,“知道啦~太子爷。”
待其他官员离开后,萧凌才带着虞曜过去查看情况。
曲阳郡主浑身湿透,狼狈不堪,被捞上岸后哭哭啼啼,搞得若宁公主与宫婢们手足无措,生怕因此被柔贵妃责罚。
容浅余光瞥见萧凌等人过来,赶紧提醒程婵衣。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萧凌肃声道。
见太子殿下驾到,不止在场宫婢,连带着若宁公主都绷紧了身体,神色紧张。
若宁公主支支吾吾答不上话,总不能说是表姐想推太子妃不成,反倒失足落水了吧。
曲阳郡主看到萧凌,也顾不得形象要端庄了,哭诉道:“太子殿下,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今日太子妃居然公然毁谤臣女…这么多人都是见证……”
萧凌侧目看向已呆滞在一旁的太子妃,“可有此事?”
程婵衣点头嗫嚅道:“臣妾是教训过郡主……”
曲阳郡主和若宁公主没想到太子妃这么快就认,正诧异着呢,就听她话头一转,“臣妾自知出身低微,出言教训郡主也是一时气愤,淮南郡是臣妾家乡,即便不如长安繁华,也不容人轻易诋毁……”
“……”
“你是孤的太子妃,谁敢置喙你的出身?”萧凌神情凝然,一如往常的威严冰冷,视线扫过曲阳郡主和若宁公主
若宁公主心虚不敢抬头
反倒是曲阳郡主,仍旧理直气壮的辩驳:“明明是太子妃先挑事的,而且臣女都落水了,太子殿下为何还要帮她…”
曲阳郡主自小锦衣玉食,被人捧着长大,今日大庭广众之下丢了人,委屈到落泪:“不知哪儿飞来的石头,臣女的膝盖现在都还疼着呢……”
听曲阳郡主提到石头,程婵衣心下一紧,抚着额头虚弱倒在萧凌的怀中,温热气息氤氲在萧凌脖颈间:“夫君~臣妾头好晕。”
容浅神情关切,适时开口:“方才郡主落水前,不小心推了下太子妃,烈日当头,太子妃又体弱,身体可别出了好歹来……”
萧凌睨了一眼曲阳郡主,对方瑟缩了下肩膀
“郡主今年已是谈婚论嫁的年纪,行事也该谨慎些,在宫里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若宁,带郡主去柔贵妃处。”
被点到的若宁忙不迭点头应答。太子哥哥在诸皇子公主中颇有威信,她向来怵他。
而后,萧凌将怀里的程婵衣打横抱起,吩咐容浅备轿辇。
池水边的闹剧就此结束
萧凌抱着程婵衣回到太子府的主院
将晕乎乎的人放在红罗帐床榻上
程婵衣努力忽视榻边那抹炽热的视线,闭眼装睡,可到底是没装下去。
“今日之事,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萧凌坐在榻边,悠悠开口。
……
程婵衣默了两息,缩在被子里,露出小半张脸,娇声娇气道:“夫君,是她先招惹我的。”
“作为太子妃,岂能与官眷当众起争执,传出去于你的名声无益,若曲阳郡主德行有亏,你大可回来与孤说,孤自会替你做主。”萧凌不苟言笑。
赵家人护短,太子妃在京中没有娘家撑腰,他无法时时刻刻都护着她,就怕今后赵家人会给她委屈受。
程婵衣一双眼睛水蒙蒙地看着萧凌,委屈又做作的道:“既然夫君不赞同妾身训斥曲阳郡主,又为何要在宫里维护妾身呢。”
萧凌面色如常,直勾勾的注视着她,“夫妻本为一体,孤护着你是理所应当的。”
程婵衣感受到面前人的真挚,怔愣了一瞬
“头不晕了?”萧凌眉梢轻挑。机智如他,这等特意做给他看的柔弱伎俩怎会看不穿,不过是他愿意顺着她罢了。
回过神来的程婵衣瘪嘴,索性不装了,翻身背对萧凌。
看着背对着他的娇躯,萧凌眉头微蹙,听闻文氏大小姐貌婉心娴,没想到这婚后刚相处,就开始耍小性子。
罢了,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坦诚
到了夜里,主院灯火通明,就等着二位主子歇息。新婚期间,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可惜太子勤于政务,白日从宫里回来后,就一直在书房内批折子,不曾有一刻懈怠,就连晚膳也是在书房用的。
主屋内,程婵衣只着白色里衣,靠坐在窗边软榻,为了符合人设,手里还捧着本酸诗集假意看着。
等到夜深,容浅从门外进来
“时候不早了,太子妃可要先歇息?”
程婵衣坐姿慵懒,将书本一合,“是何时间了?”
“回太子妃,已是亥时一刻。”
确实有些晚了
程婵衣嘱咐留灯后,自顾自的上床歇息
半梦半醒间,里屋窸窸窣窣的声响惊醒了她,过了半晌,细微的乌木沉香闯入鼻尖,温热的躯体逐渐靠近。
萧凌侧头默默注视身侧恬静的睡颜,就在他以为太子妃已熟睡时,一双乌亮的眼睛不知何时睁开,而后两股香味交缠。
程婵衣微微抬起上半身,钻进萧凌的怀里撒娇:“夫君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萧凌心尖一颤,“政务繁忙,棠儿体谅一下为夫。”
“棠儿还以为,夫君是因白日的事,故意冷待我的。”
听她提及白日的事,萧凌轻轻叹了口气。从主院离开后,他就差人进了趟宫,与母后那边说了此事,曲阳郡主去过启祥宫,柔贵妃心疼侄女,若在母后跟前进言,坏太子妃形象的话,可就不好了。
“放心吧,为夫都处理好了。”
程婵衣枕着萧凌的手臂,笑意盈盈:“有夫君在,棠儿定不担心。”
次日醒来,萧凌已不在卧房
侍婢们伺候完太子妃洗漱,容浅端了碗熬好的汤药进来,对外只说是补汤。
太子妃自小体弱多病,为了调理身体,会常喝一些补药,只不过这碗不是普通补药,而是一碗避子汤。
任务才刚开始,怀孕只会影响她的行动。
汤汁泛着浓烈苦味,程婵衣面不改色的端起,一饮而尽。
房里的香炉熏着檀香,很快盖过这股苦味
“组织那边,近来可有行动?”程婵衣沉声道。
容浅轻声道:“暂无,太子妃才刚入主东宫,太早行动容易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