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早，司机就载着他们一家赶赴婚礼现场。爷爷和周韵致、蒋舒欣一个车，秦月晚和戚时远一辆车。

她昨天逛街的时候，也给戚时远买了一套。

挺括的制服包裹住戚时远精瘦有力的身材，衣服是秦月晚特意挑的，她不喜欢太规整陈旧的西装，这件西装领口部分有一点金色的丝线刺绣，绣的是是一只欲飞的燕子。剪裁独特，肩上装饰了肩章，像是一件军装制服，穿在戚时远身上凌厉又正气。西装裤很好地修饰了他笔直修长的腿。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委屈地放在宽敞的商务车后排座位前，这样看的话，谁能想到他是个跛子。

她的目光过于放肆，戚时远干脆问：“看够了吗？”

秦月晚正经地摇了摇头回答：“再等两分钟。”

戚时远一时噎住，无话可说，干脆闭目养神。秦月晚依旧在放肆的打量着，戚时远无疑是好看的。高挺的鼻梁，细长但不小的眼睛，闭上后遮住了平时的一点压迫感，显得有一点纯良。

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有些冷漠，有些性感。

秦月晚打量够了，倚靠在皮质座位上看沿途的风景。

这一看，几乎惊出她一身的冷汗。这条路，好像是去往宋允旭家的私人会所。

她握紧了拳头，眼底是汹涌的恨意。不过很快就不见了。

戚时远睁开眼睛，悄悄打量着眼前人。

他知道她在深夜里哭泣，现在又是满身的恨意。

他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到底经历了什么？跟宋允旭有关？

秦月晚早早就看见了门口迎宾的男人，一身高定西装，笑容满面地跟宾客们握手，一一地请进去。果然是宋允旭！胸前挂着新郎的标签，大红色直扎人眼。

她敛去了眼中的神色。跟着戚时远一前一后地下车。

衣服穿在戚时远身上再合适不过，只不过一下车就暴露了身上的缺点，他撑着一只金色的细杖，左右腿用力不均，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

戚老爷子他们在前边的车上，比他们先下车，回过头等着他们俩。宋允旭也朝这边看过来。

“戚爷爷，伯母，好久没聚聚了。”宋允旭迎上前，周道地跟戚老爷子他们打招呼，“欣欣怎么越来越漂亮了。”

宋允旭说话几乎是滴水不漏，一方面亲密地表示了跟戚家的关系，能让戚老爷子来参加他一个小辈的婚礼，也是有天大的面子和能耐的。一方面又极大地给了其他宾客的面子，连戚老爷子都跟他们一起来的，他们的地位想必也只高不少。

宋允旭跟戚家人一个个打了招呼。直到最后，宋允旭注意到了秦月晚，脸上依旧带着真心实意的笑容，不过说出口的话还是有一点的不确定了，“请问你是？”

秦月晚大方地伸出手，“之前在我和时远的婚礼上有幸见过一次。陆先生人逢喜事，意气风发。想必满心都是自己的爱人。肯定是一时忘记了。”秦月晚给仇人找好了台阶。

宋允旭的确是见过秦月晚，他为一时的失误感到一丝懊恼，连忙跟秦月晚道歉。

其实也不怪他没认出来，两年前的秦月晚，即使是在婚礼上，也是一副假装开心的样子，而且婚后几乎算个隐形人，从不跟着戚家人出席公共场合。哪像今天这样，一声红裙，眉眼生动。

“新婚快乐。”戚时远走上前，对着宋允旭说。

“谢谢，快跟戚爷爷一起进去吧。都给你们安排好了。”宋允旭笑起来真心实意，眼角也都是幸福的弧度。

蒋舒欣和周韵致陪着老爷子走在后边。戚时远一跛一跛地在前边走进了宴会厅。

宾客们眼中的遗憾太明显，仿佛在叹惜一个明日之星过早地黯淡。甚至夹杂在中间的，有隐藏不住的幸灾乐祸。这还仅仅是小部分人，秦月晚突然意识到，就在婚礼宴会厅里，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目光。甚至，戚时远在每天的生活里，到底经受了多少这样的眼神。

但戚时远就是戚时远，即使这样，背依旧挺得笔直。像霜雪中的高松，不卑不亢，进退有礼地一一微微颔首。竟然像是在战场上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

秦月晚快走了两步，跟戚时远并排着走，不知道是为了在宋允旭身上出一口气，还是为了那些人眼睛里或叹息或恶意的目光。

她一下子紧紧牵住了戚时远空着的那只手。连试探的意思都没有。她直视着那些目光。

戚老爷子眼中是意外的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