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真的?”
“爱信不信。”
“她们在哪儿,快带我去!”
方雪梅两下把眼泪擦干,破涕为笑。
“哎呀!我手上这包粗盐老重了,提得我胳膊都酸了……”
方雨桐夸张地捶了捶肩膀,声情并茂道。
“懒死你算了!”
看着她手上那包不到两斤重的粗盐,方雪梅抽了抽嘴角,认命地接过粗盐,拽着她朝前走去。
“错了错了,走这边……”
…………
“方家嫂子,就这么说定了……”
赵媒婆今儿得了一包红糖,心情格外好,说话的声音都带着轻声细语,眉眼含笑。
一抬头,就看到朝他们走来的姐妹花,心情就更好了。
想了想,朝刘氏挪了两步,用手肘拐了她的手臂一下,很是神秘地小声说道:“你家不还有一个没说婆家嘛,我手上正好有一个合适的,和你家那小丫头,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那样貌,啧啧啧,简直了!”
“和你家……瞧我这记性,叫什么来着?对对对,雨桐,和你家雨桐格外相配,都是一等一的标志。”
陆家那娃子,名叫陆文且,长得是怪好看,但人却很是不着调,一天到晚东游西荡,也没个正经营生,活脱脱就是一个二流子。
赵媒婆给他说了七八个,每个女家一听他的大名,都直晃脑袋,连相看的机会都不给。
她要不是欠着他大哥陆文星一个人情,都不想管这事儿了。
正好,方家小丫头,除了一张脸还拿得出手,也有个好吃懒做的名声,这不正正好相配嘛。
刘氏一听,来劲儿了。
还真是双生姊妹啊,没消息时,一个消息都没有,一有消息,两人都有消息了。
她忙问道:“她婶子,快给我说说,是哪个村的?”
问是这样问,心里却期待着,最好和她姐姐一样,说个镇上的,那懒丫头啥活也不知道干,嫁到村里,不被饿死,也得被婆家嫌弃死。
可答案却注定要让她失望……
“离这镇上也不远,咱一会儿还得从他家门口过呢……”
陆家村三个字,赵媒婆突然有些不敢说出口,怕刘氏啐她。
“是嘛?”
刘氏虽有些失望,但还是挺满意的,毕竟离镇上近,也挺好。
不像他们石子村,离镇上二十多里路,来一趟就得耽搁一整天,两个月都不一定能逢次圩。
每次出来,就像搬家似的,家里有的,得拿出来卖,家里没有的,又得往回买,一趟下来,肩膀少说得疼上三天,都快赶上农忙双抢了。
“阿娘。”
“婶子。”
方雪梅红着脸,朝两人打了个招呼,就朝刘氏挨了过去,因着羞涩,声音比蚊子还小。
刘氏给了她个一会儿再跟你算账的表情,想到刚才赵媒婆的话,心里觉得痒痒,咬了咬牙,拉着赵媒婆往一旁的面食摊子走去。
“老板,素面怎么卖?”
“两文钱一碗。”
“来两碗。”
方雪梅原本还以为能吃一顿再回家,一听阿娘只要了两碗,就知道准没戏。
果然,刘氏掏了一个铜板递给她,“你们两个去那边摊子上,买杯拜倒年(葵花籽)吃,我和你婶子说会儿话,可别走远了啊!”
方雨桐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吃饱了,再让吃一碗素面,饭量不怎么大的她,还真有些困难。
“阿娘,粗盐给你……”
“哎呦!就给了你五文钱,咋买到这么多?”
刘氏接过粗盐包,一脸惊讶。
“在陈家铺子上买的……”
一句话,让其他三人都愣住了,赵媒婆率先反应过来,说道:“这一包下来,少说也怕要五十文钱吧!”
“这老陈家,就是会做人,以后你家雪梅嫁过去,就等着享福吧!”
原本正暗骂陈家手指缝太大的方雪梅,一听这话,脸色好看了些。
好歹,也是在给她做脸。
她可不能不知好歹。
暗自决定,等她嫁过去,要好好操持这个家,定不能叫娘家这帮子穷亲戚,扒着吸血。
刘氏却是眉开眼笑,这么多天的提心吊胆,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了。
她乐滋滋地看着那包粗盐,恨不得看出一朵花儿来。
两姊妹离开后,飘飘欲仙的刘氏,又想起了另一件喜事儿。
“她婶子,快给我说说,你刚提的那个男娃子,到底是谁家的?”
赵媒婆有些为难,迟迟没开口,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直到摊主一句吆喝:“面来喽……”
想着吃人嘴短,早说晚说都得走这一遭,这才硬着头皮说道:“就……就是陆家村的陆文且。”
“陆家村的?”
不想刘氏因着离镇上远,对陆文且的大名知之甚少,反应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地想起陆家村的位置,确实挨着镇子。
点点头说道:“听着还行。”
“那陆家娃子多大了?”
赵媒婆对刘氏的反应有些懵,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想通了。
那陆文且的名声再大,也不可能传出几十里路远。
她如数家珍地介绍道:“比你家雨桐大了两岁,今儿十八了,是个老来子,在他八岁的时候,他爹就过世了。”
“上头有一个哥哥,比他大了十几岁,娃子都快十岁了,长兄如父,家里都是老大在操持。”
“除了这大哥,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嫁在外村,一个嫁在镇子上,家里条件都还可以,你家雨桐嫁过去,日后也能得些助益……”
刘氏越听越满意,暗道这碗素面真没白请。
打量着刘氏笑得满是褶子的脸,赵媒婆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不过,人就没有十全十美的,到底是老来子,老人难免就娇惯了些……”
“这陆家娃子啊,性子有些个跳脱,想一出是一出的,但人绝对是聪明的,不但长得人高马大,还有股子闯劲……”
赵媒婆敢对天发誓,她绝对没骗人。
你说他能不聪明吗?天天在镇子上招猫逗狗,靠着那张小白脸,到处混吃混喝,招摇撞骗,连花楼里的姑娘,都被他骗去不少赎身银钱。
闯劲更是大,时不时拿着砍刀和大棒,在街面上喊打喊杀,进衙门更是家常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