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杖三十都得丢半条命,更何况杖五十。
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陆宁会这么严厉,错愕的看着她。
陆宁将众人反应看在眼里,心中冷笑。
再有十日,府里三小姐江嫣然便要及笄。
会有一些世家贵女在及笄当日议亲。
但凡有点家底的勋贵都会为女儿大办。
希冀可以借此为女儿谋的一门好婚事,反哺在朝为官的父兄。
侯府因为老侯爷的胡作非为早就是个花架子。
这六年若非她拿嫁妆补贴,侯府早就撑不起体面的日子。
纵然如此,江老夫人依旧想要为最疼爱的孙女大办。
府里没钱,江老夫人没有任何犹豫就把主意打到了她头上。
若是小数目,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江老夫人张口就要一万两。
纵然她有钱,也没必要为了一个小姑子的及笄大把花自己的嫁妆。
只答考虑一二再说。
江嫣然以为江老夫人已经说动了她。
冲进她的房里,丢给她一张采购清单。
清单之上一套头面都要三千两。
她稍有质疑,江嫣然就阴阳她小气吝啬。
自从嫁到侯府,江嫣然的吃穿住行全都是她一手安排。
这会却被指着鼻子骂铁公鸡。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
等江老夫人找她要结果,她一口咬死不出钱。
两天不到,她房里的红烛就被人发现光天化日和前院管事在花园里做那档子事。
上辈子江老夫人要杖毙红烛。
红烛虽不是近身伺候,却也是母亲送给她的陪嫁丫鬟。
她还是把人保了下来,答应给江嫣然操办及笄礼。
可后来红烛是怎么回报她的?
去了庄子上的红烛并不安分。
在江行川巡庄的空档,爬了他的床。
她很是心寒,还是把人抬了姨娘。
后来一次宴会,她意外落水,被临沧王救下。
宴会之后,有人议论她勾引天潢贵胄,红杏出墙,行为不检。
原本就是捕风捉影之事。
可红烛却大肆宣扬她身在闺阁之时,就时常乔装外出与外男见面。
她被打上了“荡妇”标签。
可怜外祖父家世代清流。
因为她这个“声名狼藉”的外孙女,很多表姐妹的婚事都成了老大难。
重生归来,她并不在意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声。
却不能连累那些无辜的表姐妹。
红烛该死。
反应过来的红烛猛地抬头,对上了陆宁那双冰凉如刀的眸子。
再不似往日那柔花照雪的温和。
她心头忽然生出一股子彻骨的凉意。
意识到这,她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起了响头。
“少夫人,红烛错了,求夫人顾念着昔日情分,开开恩啊!”
不消一会儿,素白的额头就血糊糊一片。
声声哭喊求饶,并未引得陆宁侧目。
她垂眸喝着茶水,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
江老夫人原本就是想借此拿捏陆宁。
听她这么说一早就准备好劝说的话,忽然没了用武之地。
“阿宁,倒也不至于杖毙......”
“老夫人此言差矣。我自问对底下人管束还算严格,即便如此,还是出了这种丑事,足以说明过往我过于宽厚,让这些人忘了自己的身份。”
“见微知著,若我这次轻拿轻放,底下人有样学样,偌大的侯府岂不成了藏污纳垢之地?”
陆宁捏着杯盖拨了拨茶水,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
江老夫人张张嘴,却无法反驳。
白秀青见状站了出来。
“按理说此事是侯府内事,青青作为客人不该开口,但青青也知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道理。表嫂的这个丫鬟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小惩大诫即可,何必为了这点事让侯府沾了血?”
江老夫人也赶紧附和。
“这话没错,嫣然就要及笄了,现在府里杖毙奴仆传出去岂不毁了嫣然的名声?”
就江嫣然那刁蛮任性的脾性还有名声可言?
上辈子若非借着外祖家的名声,就凭她哪里能嫁得了那样的好人家?
陆宁放下茶盏。
“正因为三小姐要及笄,就更不应该纵容。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权贵人家最重家风。若是老夫人非要个“宽厚”名声,孙媳自然也不会拦着。”
江母在府中向来沉默。
这次事关女儿,总算肯多说几句。
“母亲,阿宁说的对,嫣然的婚事要紧啊。”
她瞪着红烛和她身边的管事。
“这两个下人不检点,要我说就该打了板子发卖出去才好!”
江老夫人神色讪讪,暗地里却恨不得把牙都咬碎了。
陆宁欣赏完她的吃瘪,又漫不经心的看向白秀青。
“听说表姑娘也出自诗书世家,莫非家中长辈不曾教过你客随主便,主人家的事何曾需要一一个客人指手画脚?”
白秀青登时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柳眉微蹙,红着眼圈看向闻讯赶来的江行川。
江行川神色阴郁。
“够了!对下人喊打喊杀,哪家主母会这等行事?青青是不想让你背上恶妇之名,你别不识好歹!”
说几句就受不了了?
陆宁冷笑。
“底下人有错,做主子的当然要罚,我何来恶妇一说?夫君这么急着跳出来,莫非是想坐实侯府家风不正之名?”
“你!”
“还是说,在夫君看来,我这个当家主母处置的不妥当,堂堂侯府琐事合该表姑娘一个外人说了算?”
“你少胡搅蛮缠!”
江行川将白秀青护在身后。
“祖母已经决定认青青当孙女,从今往后她就是自己人。”
江老夫人刚才被陆宁气了个够呛,这会儿也想着敲打她一二。
“不错,青青柔顺温和,我身边就缺这么一个贴心的人儿。阿宁,你作为嫂子,切不可再说那些见外的话。”
说完这些,她还不由分说的为这件事下了结论。
“看在秀青的份上,这二人打二十板子赶到庄子上罢了。”
白秀青看着江老夫人时一脸孺慕之情。
“未进京时就听表哥说老夫人宅心仁厚,是当世的菩萨,青青能做您的孙女,实乃三生有幸。”
江老夫人平日里吃斋念佛,这会儿被人捧成了菩萨,自然是喜笑颜开。
她慈爱的拍拍白秀青的手。
“你也是个心软的,不像有些个女子,手段毒辣,心思歹毒,真真是误了我侯府的名声。”
心思歹毒,手段毒辣可不就说的是她?
陆宁冷眼看着这一老一少的虚情假意。
“也对,若是御史台听闻江老夫人这么宽厚,想来定会为世子在圣上面前多美言几句。”
谁人不知老侯爷因私德有亏被褫夺了爵位。
直到现在,整个侯府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如今正值京察,朝中御史正愁没机会抓官员的小辫子。
侯府若被曝出下人淫乱,被人参一本治家不严,也不是没可能的。
江行川好不容易从鸟不拉屎的地方回来。
都已经回京一月有余,却迟迟未有安排。
这些天外出交际,不止一次因父亲被人嘲笑。
听陆宁说完,江行川神经一跳。
顷刻间改口。
“阿宁说得对,侯府岂能因这种奸夫淫妇毁了声誉?未免落人口实,全部杖毙!”
陆宁喝着茶压下心头嘲讽。
事关前途。
对江行川来说,两个下人的生死又算的了什么?
只是红烛这个淫妇可以随便去死。
刘二奎这个奸夫,江老夫人未必舍得。
她倒是很乐意看看,这祖孙俩到底谁会占上风。
果不其然,江老夫人坐不住了。
“川儿,那贱婢倒也算了,刘管事是不是要再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