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南池想了想，认真地转过头：“小姨。”
“嗯？”
“你还是电视剧看太多了。”她语重心长地道，“既然你闲着也是闲着，我给你送医院去吧，你这脚，打两根钢钉就老实了。”
“你这孩子！”小姨气急。
郑南池赶紧给她顺顺气：“好了好了，小姨我知道了，我会找他聊的，今天回去就跟他说清楚。”
“那你是想离，还是......？想好了？”小姨摇了摇头，“哎，反正我也劝不动你，你哦，从小就是太有主意了，别人说啥你都不听，毕业了跑去当什么儿科医生，你自己当年不是也很喜欢神经外科吗？现在整得自己累死累活的，偏你这个性子，每天在儿科又当医生又当妈的......”
“小的时候我就这样想......小姨你工作又忙，还要去接妹妹放学。每次生病的时候，我一个人留在医院，面对那些医生护士都很害怕。大家都是三三两两的，而我就只有我自己......”
“那个时候我就想，以后，以后一定要做一个让小朋友不用再害怕的医生......”
想到这里，郑南池浅浅笑了笑。
回头去看小姨，就发现她眼睛红红的，被发现了赶紧用袖子擦了擦：“诶呀，你这孩子......”她伸手摸了摸郑南池的头，欲言又止。
还想说什么，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郑南池看了眼来电提示，显示是“裴夫人”，一下子心又沉到谷底，却又不得不接起来。
“你在外面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即便不开免提，对面呵斥的声音还是一下次跟外放似的冲了出来 。
“你是不是想等我病死了？嗯？”
小姨的脸色有些难看，郑南池转过身，将音量调小了，才回到：“早上跟公公，还有陈妈都提过了，我小姨扭伤了脚，我过来看一眼。”
“看一眼看着急么久！脚是扭伤了又不是摔断了，还要人伺候，你赶紧回来，待会儿有客人要过来，别磨磨蹭蹭的，还要我等你。”
“知道了。”郑南池刚说完，对面火速掐掉了电话，顿时对面只剩下一连串空洞的忙音。
“你忙的话，就先回去吧。”小姨表情有些僵硬，拿起筷子扒了扒菜，最后说，“别担心我，没多大事的。”
郑南池想了想：“我晚点找个阿姨过来，你吃完放着，这两天就在家休息，别出去跑了。”
“没多大事儿，你别操心我的。”说着，她要送送郑南池，又被拒绝了。
“还有件事儿，你这两天得空的时候，给你妹妹打个视频电话过去，最近我老是联系不上她......美国现在这么乱，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在外头读书，我实在是不放心。”
“好。”郑南池一口答应下来，“不过你知道她的，现在这个年纪正是觉得我们烦的时候，你打电话她都不接，更别说我这个表姐了。”
小姨“唉”了一声：“你说......裴度他在美国那边不是有人脉么......能不能......”
说到这里，她也发现自己外甥女的表情一脸无奈，于是也改了口：“算了，我怎么会指望他帮忙......你快回去吧，省得你那个婆婆又找你的麻烦。”
...
何烟去得早。
半道拖上了宿醉的薛亦亭。一到裴家，何烟便攥紧厨房帮忙，而薛亦亭就跟到了自己家似的，在沙发上倒头就睡，裴家的佣人也一如既往，熟练地拿来羊绒毛毯给他盖上。
裴夫人被陈妈搀着出来的时候，先是看到了薛亦亭，没好气地清清嗓子，结果人眼睛都不抬一下。倒是何烟，一听到动静就赶紧从厨房里出来了，loro piana的羊绒开衫上套着条佣人沾了油渍的围裙。
“阿姨怎么出来了，这饭还没好，怎么不多休息休息？”何烟一脸关切，上前扶着裴夫人，一脚踹开沙发上的薛亦亭，陪着她坐下。
薛亦亭打了个哈欠：“吃饭了？”
没人理他，又转头继续睡他的。
裴夫人拉着何烟的手，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好孩子，你都多久没来看我了，以前笑得时候，你跟裴度天天在一起玩儿，现在长大了，反倒生疏了，也不见你常来家里玩......”
“阿姨，这不是裴度哥都结婚了么......我这也不好意思打扰他跟嫂子。”何烟说得有些为难似的。
“怎么？她还有本事拦你不成？！”裴夫人拉了脸，说罢又想到郑南池还没回来，不高兴地斥责了句，“你看看，这客人都来了，还在外面跑得没个人影，也不知道她父母是怎么教的规矩......”
薛亦亭可能是听见了，闭着眼睛哼唧了句：“嫂子她妈不是早就死了么，她爸我记得喝醉就知道打她来着，您这话说的。”
何烟暗暗后悔就不该把这单细胞生物带来，暗暗骂了句。
裴夫人掀了个白眼，但也不能说他，只好当做没听见：“所以我当时就说，像我们这种家世的人啊，就应该在一样阶层的人里面找，古人说的门当户对，那就是有道理的......要是早早听我的，就不会让她进门来。”
“就算，就算不跟以宁复合，他身边不还有烟烟你这么好的姑娘嘛......我也就是太宠他了，让他随自己心意来......现在好了，人嘛又不喜欢了，娶回家放在家里，自己跑出去，我倒还要帮那小子跟供菩萨似的供着她......”
何烟仔细听着，仿佛抓住了机会，小心试探着询问：“既然阿姨你也不满意，裴度哥又不喜欢，怎么不让她离婚？像她这样的，拿出些补偿来，没理由不同意的......”
“哎哟，你以为我不想吗？”裴夫人一脸烦躁，“这混小子昨天回来，他爸就把他叫去了书房，他说他的事情不要我们管，也不知道——”
“少奶奶回来了。”
这时候守在外边的佣人喊了句。
裴夫人赶紧和何烟交换了个眼神，随后噤了声。
何烟也不好再问，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站起来迎向郑南池：“嫂子回来了，这都好多日子没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