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几只妖怪停手。

周阳走到满脸鲜血的牛十三面前，背负双手，问道：“牛十三，你愿不愿意认我为主？”

牛十三躺在地上大口喘息，歪头吐出一颗带着血丝的断牙，垂下眼皮，小心地隐藏起眼底恨意。

“我不叫牛十三，我叫牛力……”

周阳语气平淡，“我说你叫牛十三，你就叫牛十三。我再问一遍，牛十三，你愿不愿意认我为主？”

我认你大爷！

你一个卑微的矿奴，蝼蚁都不如的东西，放在外面，老子一脚踢死一个，也敢在老子面前大言不惭？

牛十三下意识就要骂娘，话到嘴边，忽然瞅见周阳身后虎视眈眈的七只妖怪，到口的脏话又咽了回去。

他心中一颤，急忙改口：“愿意，我愿意！”

周阳往他头顶一瞥。

83，好好好。

反抗值都快高得爆表了，还说自己愿意？

他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让牛十三心惊肉跳的冷笑。

后退一步，云淡风轻地一抬手。

“他说谎，给我打。”

“是！”

猴七等妖狞笑着一拥而上，沙包大的拳头雨点般向牛十三身上落下。

牛十三条件反射地抱头弓腰，眼神惊恐，大声喊道：“我没说谎！我愿意！我真的愿意啊！别打了！……”

一阵风吹过，周阳身躯化作云雾飘散，临走时撂下一句话。

“两个时辰后我再来，牛十三什么时候肯诚心认主，你们什么时候停下。他若一直不从，你们就一直打，不许吃饭。”

下一刻，牛十三的惨叫声陡然拔高了几个音调。

“狗东西！还不服？”

“让你欺骗厂主！让你说谎！”

“兄弟们，那边有井，把他丢进井里，淹死他！……”

……

……

夜色渐深。

矿山脚下，一栋小木屋中。

羊总管安静地听着手下汇报今天的点卯结果，眯起眼睛，脸色难看。

“又有八只小妖消失？你确定点卯结果没错？”

“小的一共点了两遍，都是这个结果。”负责点卯的小妖低着脑袋，小心应道。

羊总管站起身，背负双手，在屋里来回踱了两趟。

“矿山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八只妖怪，又不是八只蚂蚁，就算藏，能藏到哪儿去？”

“这……”

小妖面露迟疑之色，心中暗道，啊？你问我？

蓦地，羊总管脚步一顿，一把推开屋门，大步向外走去，沉着嗓子喝道：

“把所有小妖叫出来，给我搜！搜遍每一处矿洞、每一个角落，八个活生生的妖怪，我就不信还能凭空失踪！”

……

……

半夜。

周阳被山上乱糟糟的声音吵醒，揉了揉惺忪睡眼，心中嘀咕。

还说过两个时辰去验收牛十三的驯服成果呢，怎么不知不觉睡着了，也不知道现在过去了多久。

熹微的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

黑暗里，有同样被吵醒的矿奴爬起来，站在门口向山上张望。

“外面弄啥呢？大半夜这么大动静。”

“不知道，妖怪们好像在山上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找啥，山上除了石头，能有啥宝贝？”

“你问我我问谁去……”

几个声音低低咕哝了几句，随后是翻身的声音。

很快，屋里又只剩下此起彼伏的鼾声。

‘这么晚了还在山上活动，看来是在找牛十三他们。呵，找吧，就算把矿山挖个底朝天，这帮妖怪也绝找不到一点儿线索。’

周阳闭上眼睛，心神沉入黑工厂。

荒芜破败的宫殿前，雾气涌动。

周阳凝聚出分身，目光一扫。

鹿一和狼三还在练拳，三猪和牛马二人组不见踪影，大概是进到宫殿找地方睡觉去了。

见周阳现身，鹿一、狼三立刻停下打拳，凑过来跟他打招呼。

“厂主！”

“厂主，您来了。”

周阳嗯了一声，心中想着另一件事。

黑工厂里没有日月更替，妖怪们身处其中，不知昼夜，只能困了就睡，醒了练功，练多练少全凭自觉，以及周阳的雷劈。

‘看来回头有必要弄一套计算时间的方法，方便推行加班制度。’

广场一角，对牛十三的折磨还在继续。

七只妖怪不知从哪找了一节绳子，正把牛十三头下脚上绑在广场石柱上，轮番抽打。

“说！知不知道错了？”

“肯不肯认主？”

“你不说，兄弟们有的是办法逼你说！”

牛十三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身上遍体鳞伤不说，精神方面显然也受到了极大摧残，眼中的暴戾和凶狠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绝望和无助，以及爬满眼球的猩红血丝。

“我错了……我认主……我说了八百遍了……能不能别打了……”

他的声音沙哑，语气虚弱，目光呆滞无神，俨然已是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周阳走过去。

猴七等妖看到他，表情一惊，急忙退下，一个个恭敬地俯首行礼，口中直呼厂主。

周阳静静望着牛十三，没有开口。

他的身姿映入牛十三眼帘，牛十三呆滞的目光僵直了一会儿，慢慢聚焦，怔怔地盯着他，忽然流下几滴眼泪。

“厂主……你是厂主……”

牛十三使出最后的力气挣扎，哑着嗓子大吼：“我服了，厂主，我愿意认主！我这次真的愿意！”

周阳目光平静。

他相信，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牛十三一定有在认真反省。

但还不够。

要问为什么，因为牛十三的面板上，反抗值那一栏还没有降到0。

21点。

和狼三一个水平，但离认主还远远不够。

在牛十三紧张期待的注视下，上下颠倒的周阳给了他一个微笑。

牛十三狂喜，激动得忍不住颤抖。

终于！

这噩梦一般的殴打折磨，终于要结束了吗？！

就在他热泪盈眶之际，忽然听到周阳用极其平静的语调，说出了一句魔鬼般的话语：

“他撒谎，继续打。”

？！！

牛十三惊喜的表情一下凝固在脸上，眼中满是错愕与难以置信。

眼看周阳转身离开，牛十三拼命挣扎扭动，高高肿起的脸上迸起根根青筋，发出绝望的咆哮。

“为什么？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愿意奉你为主啊！我他妈说我愿意！为什么还要折磨我？！……”

回答他的，是猴七等妖围上来的狞笑。

沙哑又凄厉的惨叫再次响起。

回头看了一眼猴七等妖卖力的身影，周阳暗暗点头。

不错，看来亲身参与进教化行动中，对动手的一方同样有感化作用。

证据就是，猴七等妖面板上的反抗值，相较殴打牛十三之前都有了明显下降，已经全部跌至40以下。

照这个趋势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能一次收获数名认主员工。

好啊，太好了。

他的法子果然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