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爸爸,前面的五号楼就是了!”
“我们在最顶层六楼!”
“一会儿爬上去可能会有点累!”
苏菁菁指着前面一栋老楼说道。
“六楼?那你外公外婆上下能吃得消吗?”
苏明远的眉头微微皱起。
刚刚在车上他已经知道苏筱筱姐妹是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的了。
这个老旧小区的楼层还是比较高的,六楼相当于现在高层住宅的七楼。
对于两个六十多岁快七十岁的老人而言,天天爬楼梯的确是件辛苦的事情。
“嗯,还行,外公外婆的身体都特别好,他们每天都把爬楼梯当成一项运动在做的!”
苏菁菁笑嘻嘻的说道。
“行吧!”
苏明远也没有多说什么,到时候给老两口换套房子就好了。
苏明远和叶筱菁之间可能有什么未知的矛盾,但是和这老两口肯定没有关系的。
他们毕竟也给苏明远将两个女儿抚养长大了。
仅仅是这一点,在市中心给老两口买个十套别墅都不为过。
说话间,三个人走进了楼栋开始爬楼梯。
楼栋的楼梯还是比较窄的,大概只有一米的宽度。
要是大一点的家具,可能拿上来都比较费劲。
很快,三个人便爬到了六楼。
两个女孩子明显有些气喘吁吁的,丰满的上身也因为爬楼梯有点起伏。
“爸爸,你怎么一点都不累啊?”
苏菁菁叉着腰喘着气,惊讶的看着父亲。
“哈哈,这才六楼怎么会累呢?爸爸一直保持锻炼的!”
苏明远大笑一声。
他早些年身体经过系统改造,身体素质特别好。
爬个六楼根本就不在话下。
“哇!爸爸你好厉害呀!”
苏菁菁拍起了彩虹屁:
“一口气上六楼不费劲呀!”
“哈哈,你们两个就是平时锻炼太少了!上了大学也要坚持锻炼的!”
苏明远伸出手捏了捏苏菁菁的小脸,笑呵呵的说道。
“我们才没有时间锻炼呢!每天早上起来就要上课,没课的时候就要去打工挣钱!”
“不用去上班的时候还要看书考证,可忙了!”
“上了大学后,我们就没有管外公外婆要过钱了!怎么样,厉害吧?”
苏菁菁得意的嘟了嘟嘴。
听到这话,苏明远再一次沉默了下去。
苏菁菁的语气虽然很得意和自豪,但是落在苏明远耳朵里,那就是赤果果的打脸了。
他苏明远的孩子居然还要这么辛苦的去赚钱,甚至连普通家庭孩子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没有。
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的失职。
“爸爸,你怎么了?”
苏菁菁察觉到苏明远情绪的不对劲,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话了,连忙关心的问道。
“我没事,就是觉得这几年太辛苦你们姐妹了!”
苏明远调整了一下情绪,有些心疼的看着两个女儿。
他的两个女儿真的培养的很不错,不仅考上了名校,而且人品也没有任何问题。
这个年纪的贫困漂亮女孩子,完全有一百种办法让自己活的更轻松。
床上一躺,大腿一张,年入百万。
但是,她们两个都没有误入歧途,而是用最辛苦的办法养活自己。
这才是最让苏明远心疼的地方。
他的孩子,过得应该是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哪里需要这么辛苦?
“不苦的爸爸,外公外婆和舅舅舅妈对我们都很好的!是吧姐姐!”
“嗯,外公外婆他们的确对我们很好!”
两姐妹一唱一和。
“行,那就好!”
“那咱们进去吧!”
“好!”
“……”
苏菁菁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带着苏明远走进了屋子。
屋子不算小,大概有一百多平,三室一厅。
不过,屋子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人。
“咦?外公外婆怎么不在家?去哪儿了?”
苏菁菁转了一圈,确定家里没有人。
“可能去老年协会打牌下棋了吧,一会儿给她们打个电话!”
苏筱筱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这个时间两个老人的确有可能在老年协会。
“爸爸,你先坐一会儿,我给外公外婆打个电话!”
“爸爸?”
苏菁菁想招呼苏明远坐下喝杯茶,但是喊了两声也没有听到苏明远回应。
正当她想要喊第三声的时候,突然看到苏明远站在照片墙前面轻微的颤抖。
苏筱筱也注意到了苏明远有些不对劲,立刻来到他的身边小声唤了一声:
“爸爸?”
“筱筱,你妈妈她,是不是不在了……”
苏明远的声音很是低沉。
在他面前的是一张大框半身照。
照片中的女孩露着甜甜的笑容,落落大方。
这是一张正常的照片,但是放在这么大的相框里面,就显得有些不对劲了。
只有一种照片会做成这个样子。
那就是遗照。
“嗯,妈妈在我和妹妹五岁的时候就因为肺癌去世了!”
苏筱筱点了点头,有些难过的说道。
“肺癌?你说你们妈妈是得了肺癌去世的?什么时候得的?”
苏明远猛地抓过头,用力抓住了女儿的肩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大女儿,似乎想要从她眼神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爸爸,你弄疼我了!”
苏筱筱吃痛,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爸爸,你干什么呀?快放开姐姐!”
苏菁菁连忙走了过来,将苏明远的手拉开。
“对不起筱筱,爸爸太激动了!有没有受伤?”
苏明远看到女儿脸上的痛苦,随即反应过来,手也从女儿的肩膀上缩了回来。
苏明远很清楚自己的手劲,要是不加以控制的话,甚至可以徒手将苏筱筱的肩膀捏碎。
“我没事的爸爸!”
苏筱筱揉了揉肩膀,摇了摇头。
“筱筱、菁菁,你们妈妈是怎么去世的?”
冷静下来后的苏明远再一次问起了这个问题。
他必须要搞清楚,当年叶筱菁到底是为什么离开自己的。
“妈妈是得肺癌去世的!”
“外公外婆说,妈妈在怀我们的时候就已经是肺癌中期了,但因为舍不得打掉我们,所以不能做手术。”
“到了生下我们后,已经到晚期了!”
“医生说,能又活了五年,已经是医学奇迹了!”
轰!
女儿的话如同五雷轰顶一般砸在了苏明远的头上。
他终于明白当初叶筱菁为什么不辞而别。
原因很简单,癌症中期。
癌症这种病,哪怕是到了现在,都不一定能治愈。
放在十八年前,得了这种病,基本上就等于宣判死刑了。
叶筱菁不辞而别,肯定是不想拖累苏明远。
当初的苏明远,没有系统、没有背景、没有学历,简直是个三无人员。
他凭什么给叶筱菁治病?
叶筱菁的存在,只会拖累她。
“对不起筱菁,是我对不起你!”
苏明远喃喃自语。
他很后悔,后悔当年的自己为什么那么固执。
但凡他稍微调查一下当年叶筱菁离开的原因,都能搞清楚她到底是为了什么离开的。
癌症的确是不可治愈的,但是那是针对普通人而言的。
苏明远是系统之主,又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呢?
当年但凡有一丁点的怀疑,怀疑叶筱菁对自己的爱是真的,那没准这个可怜的女孩都不会死。
“爸爸,你还好吧?”
苏筱筱和妹妹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担忧。
当年发生的事情其实他们都是知道的。
长大后,他们看了妈妈留下来的日记,知道了妈妈并不是被爸爸甩了的。
也知道爸爸并不是渣男。
两个人肯定是深爱过的。
也正因为知道,她们才没有埋怨过爸爸为什么不来找他们。
现在看到爸爸这么伤心难过,他们心里也不好受。
“筱筱、菁菁,能带我去你们妈妈的坟前看看吗?”
“好的爸爸,妈妈的坟墓就在附近的公墓!”
“那带我去看看吧!”
“好!”
……
半个小时后,苏明远站在叶筱菁的墓前。
墓碑上嵌着一张叶筱菁的照片。
照片是她二十岁时候的,青春,明亮,分外好看,和苏明远记忆中的那个她没有半分区别。
“筱菁,到底是我亏欠了你!”
苏明远心里叹了口气:
“你放心,既然我寻回了女儿,一定不会再让她们吃苦了!”
“我会让她们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我会将这些年的亏欠,全都弥补回来!”
“你安息吧!”
这些话苏明远没有说出口,但是他知道,叶筱菁肯定是能听到他的心声的。
话音落下,一阵清风拂过苏明远的面庞。
他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要继续活着。
缅怀失去的人,珍惜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