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不动了……”姜夫人脸色苍白汗如雨下,停住了发颤的脚步,失明的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
郭氏冷笑,“以后还敢叫茹嬷嬷给你偷吃的吗?”
姜夫人咬紧牙关,“不敢。”
茹嬷嬷心疼她,去厨房悄悄端了份鸡汤,怎料家丁抓个正着,她不愿茹嬷嬷受罚,便说是自己指使。
郭氏拿起赶牲口用的鞭子,走到她身边狠狠抽过去,“赶紧拉!”
嗖!
突然飞来一支箭,擦过郭氏的手。
刺痛钻心,她猛地缩手一看,手背竟让箭头擦出一道血口子!
“谁!”郭氏惊骇张望。
玄蕴赫然现身,俏脸冷峻,凤眸猩红,背着个破箭袋,手持一把旧长弓,竟也英气逼人。
“娘!女儿不孝……让您受苦了!”玄蕴声音哽咽,扑过去将母亲身上的牲口套圈卸下。
离她出嫁才过去四年,母亲却好似老了十多岁,骨瘦如柴的双肩已被磨得鲜血淋漓,晕染开的殷红刺痛了她的双眼。
“蕴儿?你、你怎么来了?!”姜夫人满脸错愕,极力瞪大灰蒙蒙的双眼。
她这双眼睛,在前两个女儿被派出和亲之时就已哭伤。
再到后来四子战死、丈夫流放,紧接着小女儿出事,她的眼睛彻底哭瞎了。
今日遭郭氏折磨她没掉一滴泪,此刻察觉小女儿出现,瞬间泪水决堤,手指颤抖摸索着轻抚玄蕴的脸,哽咽道:“傻孩子,你为何要来啊……你不该来的……”
这四年里,她都让茹嬷嬷在信中给玄蕴报平安,隐瞒了这边的情况,却不料女儿突然回来了。
玄蕴也哭成了泪人,“我若不来,还不知道娘竟被欺负成这样!”
“我当是谁呢,”郭氏捂着手背,眯起一双三角眼,“姜素心,你女儿擅自闯入不说,还敢伤我,简直目无尊长!你难道不清楚这有什么后果?”
“我回自己家,何来擅自闯入!”玄蕴向郭氏怒目而视,“倒是你个无耻之徒,鸠占鹊巢!也配尊长二字?”
说着,她再次搭箭拉弓,箭头直指郭氏面门!
“蕴儿!”姜夫人听见弓弦拉紧的声音,慌忙按下她手臂,“别冲动!”
这时茹嬷嬷气喘吁吁跑了出来,“郭夫人您大人有大量,看在姑娘是您外甥女的份上,您——”
“她都敢用箭射我了,眼里有我这个舅母?”郭氏打断道,“跟她娘以前一个样,不把我当回事!”
“弟妹,你有怨气都冲我来,”姜夫人垂下泪眼,“蕴儿只是护母心切,我替蕴儿向你赔罪……”
郭氏冷笑,“你也知道我有怨气?谁叫你当初发达了后不肯给你弟弄个一官半职?”
姜夫人满脸苦涩,“我跟你说过,他不学无术,做官只会害了百姓。更何况我不能徇私给他特殊照顾。”
“都是借口!”郭氏用手里的鞭子指着姜夫人,“装什么大公无私?你就是想独享荣华富贵,便害得我没当成官家夫人!哪怕玄家绝嗣,你都不肯将家业给你弟分一点,竟全给你女儿做了嫁妆!你根本就是瞧不起我们夫妻俩!”
“赔罪是吧?好,你们母女给我磕一百个响头!不然我现在就叫人满大街去宣扬你女儿失身之事,省得天下人忘了!”
她正是以此为要挟,掐住了姜夫人的软肋,说着便将鞭子狠狠扫向两人,“叫你们磕头没听见?”
姜夫人听到声响,下意识想替女儿挡下,玄蕴抢先将她护住,攥着箭杆上前一步劈向郭氏。
啪!
郭氏脸上瞬间浮现一条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