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绿芜心底着急,也没法子,自家小姐不得恩宠,太子也不会帮忙的。
苏锦显然也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垂下了眼。
苏家是清流世家,没有兵权实权,文人风骨,圣人就爱把这样的人家许配给位高权重者。
家中姐妹都嫁入高门为妻,唯独她,嫁进了东宫,做了侧妃。
说到底,不过是个妾罢了。
“娘娘,太医来了。”
这时,外头传来了宫人的声音。
苏锦一顿,想起了昨夜东陵璟说要让太医给她瞧病。
“娘娘,要不要继续服药?”
绿芜知道她一直偷偷喝药称病,便将匣子里的药丸拿了过来。
苏锦沉吟半晌,“不必了。”
绿芜一愣,眼看人要进来了,将药瓶重新放了回去。
御医进来诊脉过后,隔着屏风回话。
“娘娘身子虽然虚弱,但已没什么大碍了,再喝几副药便是。”
“多谢张太医。”
张太医从常宁殿出来后,就往主宫去了。
太子是东宫之主,住的宫殿宽敞,紫柱金梁,飞阁流丹,琉璃瓦,朱漆门,处处极尽奢华。
里头的人正在汇报公务,他在外殿等了半炷香的时辰,才听到了传召的声音。
“臣叩见殿下。”
东陵璟坐在高椅上,闻声睨了过来,“免礼。”
“谢殿下。”
张太医起身,弓着身子杵在一旁,回道,“臣去给娘娘诊治过了,是有些身子虚,并未发现其他的异常。”
“她屋子里的异香是何物?”
“回殿下的话,娘娘体弱,应该是在服药,是一些寻常的药材。”
东陵璟背靠着椅座,手指轻叩桌面。
张太医见他不说话,弓着的身子更低了。
殿内燃香袅袅,寂静的只能听到窗外三两野鸟栖身枝上格傑不止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的声音才响起。
“下去吧。”
“臣告退。”
头一个敢躲在他马车里,还能从他手下逃了的女人。
东陵璟面色阴郁的盯着左腿,脑海里不断回闪那女人的狠辣和苏锦的谄媚柔顺,不知在想什么。
太子以往不踏足东宫后院,也不曾留宿哪个宫中,唯有常宁殿得此殊荣,是以,底下的人,都奉承的很。
这两日,各种好东西流水的往常宁殿送了来。
苏锦没什么心思理会,一直想着家中的事。
她倒是想去求太子帮忙,可自嫁进来就一直称病,根本没有跟太子见过几回,哪有什么夫妻情分,太子不会帮她。
脑子里思来想去,她想到了一人。
南王楚青越。
此人与她在景州曾有过一面之缘,她在山脚下救了重伤的他,将他带回了庄子上养病。
离开的时候,楚青越将真实身份告诉了她,承诺有事可登门拜访,必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她被带回京都赐给东陵璟为侧妃的时候,也想过用这个救命之恩逃婚,远离这些是非,可念及家中亲人,还是罢了。
眼下,她也没什么好法子了,只能想办法找他帮忙。
楚青越是南王,大魏唯一的异姓王,战功赫赫,在朝堂上中立,不拉帮结派,他要是能出面帮父亲脱罪,事情或许好办的多。
可她如何出东宫,怎么才能去南王府?
“绿芜。”
“娘娘。”
苏锦给她塞了一银锭,“你出去打听一下太子最近有什么行程?”
绿芜应声,想到了什么,开口,“娘娘,诏狱的顶头上司是太子,你是打算去求太子吗?”
是啊,诏狱是太子的地盘,肃亲王与太子敌对,难怪三姐毫无动静。
“或许娘娘去求求殿下,老爷在里头也能少受点罪。”
苏锦摇头,“没用的,平惹一身骚,你快去吧。”
听此,绿芜也不敢耽搁,赶忙去了。
她出去打听了一下午,才得知太子明儿要去南康太妃的寿宴,代圣上送贺礼。
苏锦听闻此消息,叫小厨房做了一些点心,亲自去了主宫。
这南康太妃是先皇亲兄弟的侧妃,也是南王楚青越的姨母,那楚青越一定也会去拜寿,真是天大的好机会。
如果能求得太子带她一同前去,她便不用想方设法去南王府了。
而求太子带她去寿宴是有正当理由的,可比让他帮忙查八皇子一案简单的多了。
“娘娘,殿下不在宫里。”
侍卫的声音钻入耳膜,苏锦看着漆黑的主殿,淡声,“殿下什么时候回来?”
“奴才不知道。”
苏锦没有说话,静静的站在苑内等着,身后的宫人们都默默的跟在身后提着食盒。
天渐渐黑了,苏锦拿着团扇轻轻扇着风,站了好几个时辰了,她的腿已经发酸发软。
就在这时,殿门那头的方向终于有人走了进来,为首的男人一身蟒袍,手里拄着玉柄镶金的手杖,不紧不慢的走在最前面。
东陵璟一眼就瞧见了站在苑内的女子,实在是太惹眼了。
明明穿的很单调,一身素色缎子绣的鸾衫,头上也没戴什么发钗,一根素簪子挽起发,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宛若枝头薄雪,清高的很,跟昨夜轻浮媚宠的样子判若两人。
许是瞧见了他的目光,那人侧目看来的一瞬间,脸上的笑瞬间漾开,乖顺的走了过来。
“妾参见殿下。”
东陵璟身后跟着的大臣也躬身行礼,“臣等参见苏侧妃。”
“找孤有何事?”
苏锦接过绿芜手里的食盒,跟在他身后,“妾身做了些点心,带给殿下尝尝。”
东陵璟看也没看,“给朱雀。”
“---”
苏锦看了眼身后的众大臣,知道他应当是有事要处理,笑道,“妾身等殿下忙完。”
东陵璟没管她,径自进了大殿。
正值七月,夜里的风不冷,苏锦站在苑内等了好久,一拨又一拨的大臣离去,里头的灯火都灭了,也没有听见传召的声音。
她知道东陵璟不想见她,硬着头皮让侍卫又通传了一声。
东陵璟从浴池出来,听到人还在外头等着,嗤笑了声。
是为了她那老爹来求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