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过了十二点，又是新的一天，没有比昨天好，也不晓得会不会比后天更差。

李进今晚肯定不会回来，余佳希一个人躺在床上，早就过了大哭大闹的年纪，难受到极处也只是默默地掉眼泪。

哪怕李进都不信，她在意的真的不是钱，更不是钱上面标的数字。

她不怕吃生活上的苦，就怕她在意的人让她有苦说不出。

早上八点刚过，余佳希又接到卢雨的电话，卢雨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余佳希整夜没睡，没心情周旋：“卢姐，什么事儿你直说吧。”

卢雨叹气：“我真他么服了我这张嘴，怕什么来什么，今天一早公司接到杨晓波助理的电话，说杨晓波要告我们，理由是咱们公司用你性贿赂他，他不同意还被你给打了，现在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余佳希安静片刻：“公司准备怎么处理？”

卢雨深吸气，态度前所未有的讨好：“佳希，我知道我这么说你肯定很难接受，但你先听我说完，目前这件事儿我们很被动，你没证据，杨晓波又先下手为强，局是公司攒的，表面上看也是我们求他，律师说打官司，我们胜算只有四成。”

“主要公司输了顶多这个项目不做了呗，大不了以后这个平台咱们都不上了，但你的名誉怎么办？你以后在夜城这个圈子还怎么混？”

“老板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我们跟杨晓波私下和解，公司肯定不会让你白受气，老板说无论这个项目成不成，都给你六万，我说不行，必须十万，老板同意了。”

余佳希：“怎么和解？”

卢雨：“……你得跟杨晓波当面道个歉。”

余佳希：“凭什么？”

卢雨：“我知道…”

余佳希：“凭什么！”

卢雨沉默，因为余佳希忽然破音。

共事五载，卢雨都没见过余佳希大声讲话，更别说喊到破音。

电话挂断，余佳希不是羞辱卢雨，而是不想让卢雨听见她哭的声音。

凭什么？

凭什么这么对她？

她到底做错什么了？

捏着手机，余佳希大哭，可这一次她没有再毫不犹豫打给李进的勇气。

比起陌生人的欺辱，熟识人的背叛，亲近人的背影才更让人仓皇无措。

她以为李进是自己最后的退路，可到昨晚余佳希才猛然发觉，退路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死路。

还是李进亲手填上的。

手机响起的时候，余佳希闭眼躺在床上，没睡着，就是不想睁眼，不想接，任由铃声一直响，停下，再响。

卢雨也好，李进也罢，任何人都无所谓，余佳希平等地不想理。

后来有人敲门，余佳希刚开始躺着不动，直到敲门声越来越重，越来越急，她下床开门，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看见站在门口的段延。

余佳希满脸错愕，段延看到她眼睛哭得通红，四目相对，某一刻段延推门而入，余佳希慢半拍回神，转身跟进去：“你干什么？”

巴掌大的地方，段延一眼就看完，他推开洗手间房门，“人呢？”

余佳希：“你找谁？”

段延神色骇人：“李进呢？”

余佳希紧张：“你找他干什么？”

段延：“你哭成这样，他人死哪儿去了？”

这一问不要紧，余佳希心如刀割，话都说不出来。

她眼眶一红，段延心口一痛，两人脸色都不好看。

余佳希强忍眼泪，垂目：“走，以后别来找我。”

段延站着不动，余佳希抬手推他，段延反手扣住她手腕，另一手从门后拿起她的外套，将人往外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