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雪峰小心的把胳膊从颜栩栩脖子下抽出,尽量不闹出动静。
床确实偏小,他不胖,到底是正常男人的体格,一个人睡就把床占去大半,现下多了个颜栩栩,他怕把人碰下床。
她在他这已经摔了一次,可不能再来第二次。
颜栩栩睡觉的时候不喜动,睡得很平稳,可这几天应该也未得好眠,靳雪峰不知道她是认床还是心事重。
他确定,她每晚都会醒,包括昨夜,一直到晨曦才重新入睡,这会儿见她呼吸清浅,睡得香甜,就不舍得把人吵醒。
他轻手轻脚的出了卧室,倒了杯水站在客厅的窗前,天色青灰,乌云逼近,今天,又将迎来一场大雨。
靳雪峰收拾了一下自己,临出门前还是去了厨房,翻出材料,一一洗净,再倒入电饭煲中,随手煮了份五黑粥,等她醒来再加入牛奶,就是一份营养全面的早餐。
他盯着时间,不紧不慢的写了张字条:锅里有粥,赏个脸,一定喝光。
靳雪峰换好鞋后回头看了眼冰箱,那么大张纸,她起来总会开一下冰箱吧。
颜栩栩是被一记响雷震醒的,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能清晰听到哗啦哗啦的雨声,赶紧蹦下床,扑到窗台,才想起这不是她家,所有窗子都关的好好的。
外头雨幕磅礴,灰蒙蒙的天际下,窗帘大开着,房间也是淡淡的暗色,她打着呵欠爬回床上,被子一蒙准备就这么睡下去。
旁边的桌子传来震动声响,颜栩栩爬起来一看,是手机的震动声,但不是她的手机。
她顿了顿,还是觉得没资格动靳雪峰的手机,蒙上被子,当做听不见,可这通电话像是不肯放过她,一次次的打过来,睡意被彻底打消,颜栩栩烦躁的拿过手机,想要直接摁断,却是鬼使神差的滑动接听。
颜栩栩脸色不善的听完,靳雪峰这运气,有点背啊。
她曾经也是航空公司的常客,长年累月的到处飞,也只是遇见过延误,靳雪峰的航班,却是直接取消了。
对面的工作人员语气温和,极为礼貌的把皮球踢到了接电话的她身上,“女士,麻烦您了,请您尽快通知靳先生本人,谢谢您!”
他的公司叫什么去了?颜栩栩捶着脑袋回忆,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对了,她翻出自己的小包,那里有一张名片,五台山遇见时候他给的。
电话打过去,“你好,我找靳雪峰先生。”
接电话的女孩子问,“靳总正在开会,请问您是哪位,找他有什么事呢?”
颜栩栩也不能说你们靳总手机落在家了,想了套说辞,“我是…意向合作客户,这边有事要亲口和他商量。”
“那我给您转接销售部的同事,可以吗?”
“不必。”颜栩栩只好问,“他这个会…大概开多久?”
“不确定,不然我给您登记一下,等他出来我让他给您回电?”
“你就和他说颜小姐找。”
对方也不多问,只说:“您确定这样说他就知道了是吗?”
颜栩栩说,“是的。”
电话挂断,她有些焦急的走出卧室,在家里转了一圈,发现了厨房里的粥以及冰箱上的嘱咐,心下一动,这男人…挺体贴的。
她还是挺感动这顿早餐,靳雪峰说过她很多次,整天吃垃圾洋早餐,颜栩栩不以为然,觉得这男人五十步笑百步,他在外头吃的次数远比她多。
顾不上喝粥,她打开手机,查看可以续上的航班,往前一个小时的航班正好有票,她现在出门把手机送到公司给他,让他直接赶去机场,应是有望能坐上这趟飞机,
再往后就只剩四五点的航班,大抵接下来的行程会被耽误……颜栩栩赶紧给他买票,快速洗脸刷牙,套上衣服就下了楼。
雨势实在太大,她又找不出家里的伞,冲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衣服都湿的不成样子,好在司机到的也快,上车抽了几张纸巾随意擦擦,边叮嘱司机尽量快一些。
她又担心和靳雪峰错过,路上又打了电话到他公司。
“请一定让靳总出来后马上给颜小姐回电,谢谢。”颜栩栩听出对方语气有所不耐,还是重复了两遍才挂电话。
她望着淅沥的大雨,暗暗叹气,她可千万要赶上,若是他为了拿手机直接回家,两厢错过,这航班可就真赶不上了。
颜栩栩到了他们公司大厦楼下,进不去,赶忙又打了个电话过去,这回终于能和靳雪峰连线上了。
秘书转接进来说是颜小姐的电话,他心头一震,压低声音说:“有事?”她未得开口,他就在那边催促,“我很忙,有话赶紧说。”
颜栩栩冷冷的说:“你手机落在家,航空公司电话说天气原因取消了飞行计划,我给你定了新的航班,十二点出发,我这会儿就在你公司楼下,来拿一下手机。”
他说,“好,我马上下楼。”
没几分钟,靳雪峰大步流星走到门外,拿到手机,扔给她一句“谢谢”,头也不回的走人了。
颜栩栩看了眼天空,雨滴滴答答落进她心里,就这三天了。
待她打车回到靳雪峰家,云层裂开,蓝色天空露出来,天光重回大地。
颜栩栩从头到脚洗了个热水澡,然后舒舒服服的把锅里的粥喝完。
靳雪峰回到家中的时候,第一眼,先看向墙上的挂钟,正好凌晨12点,有够累的,半天就这么飞来飞去的结束了。
晚饭是和上海的客户一起吃的,灌了不少酒,在飞机上就头痛的只想睡觉,下了飞机赶紧打车回家,身上的酒气连他自己都闻不下去。
他又不敢闹出动静,怕吵了颜栩栩睡觉,想来她正生气呢。
靳雪峰忆起她说明来意时的语气,那是一点火气都没压。
洗澡时候不知不觉倚上了墙壁,热水溅到脸上,又刺激着醒来,迷迷糊糊洗净擦干,步履混乱进了卧室,往床上一倒,才发现熟悉的人不在。
靳雪峰腾地坐起,酒都醒了几分,颜栩栩呢?
他扒拉到开关,打开灯把房子找了一遍,不在客厅,不在厨房,更不在浴室,卧室也不见人?就这么点地,想到什么,他又跌跌撞撞的去翻了衣柜,还是没有,心想他是醉的不轻,颜栩栩又不是小孩,怎么可能藏在柜子里。
“你大晚上做什么?”
他循着声音看去,窗台那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颜栩栩睡眼惺忪的望着他。
“怎么跑那去了?”靳雪峰尽力保持平稳,不想被她发现自己的醉意。
“飘窗又宽敞又软和,睡起来很舒服。”
靳雪峰抬脚想要把人抱过来,脚步虚浮,差点摔成大马哈,颜栩栩冲过来把人扶住,费了大力气把人运回床上,正坐着大喘气,被人长手一伸拽倒在他怀里。
他什么都还没得逞,酒精成功征服了他。
颜栩栩被他禁锢在胸前,靳雪峰已经打起了小呼噜。
次日早晨,颜栩栩对他说她要回一趟天津,三天后的高铁。
“把票退了,我送你回去。”靳雪峰看了眼自己的行程表,他这三年积累了不少年假没用,车子偶尔也得出去跑跑。
没听到回应,他抬头看向颜栩栩,见她拧着眉头,疑惑说:“不方便?”
颜栩栩摇头,对他笑笑,“不是,就是觉得又要麻烦你。”心说一切事情,走一步算一步吧。